第17章 張敞畫眉(上)(2 / 2)

貢禹喝了口茶說:“張兄弟,你不知道你已經在長安引起騷動了吧。”

“我隻知道無雙姐姐說什麼都不準我回品月軒當差了,隻說叫我有空去玩。唉,我好不容易混了進去,就是想那地方魚目混雜,什麼消息都傳得快。現在倒好,之前的努力都白費了。”笑塵不免有些沮喪。

貢禹道:“也不盡然,林掌櫃不是邀你常去坐坐麼,你大可以大方前去,也不用覺得過意不去,有你常去坐坐,想必那些個地痞流氓也不敢在品月軒鬧事,你反倒是幫了林掌櫃。”

笑塵聞言一喜,道:“還是貢大哥說的在理,大哥快說,朝堂上說我什麼了?”

貢禹神秘一笑,說:“這事,怕是還要引回到令尊大人身上去。”

話說張敞的夫人衛氏從小舞刀弄槍的,不慎傷了眉毛,於是眉毛便禿了一塊。張敞對妻子那愛得深啊,每天早上都要給衛氏細細畫眉。這也不算什麼大事,笑塵早就見怪不怪,在昌邑的時候街坊鄰居也都知道。隻是這事不知怎麼地傳到了那些個因循守舊的大臣耳朵裏,見張敞破了案子,這兩天春風得意,剛得了金銀賞賜,沒準過幾天皇帝就要考慮升他的官封他的爵了,這些大臣今日早堂上便聯合起來參了張敞一本,說張敞身為父母官,怎麼能如此不知檢點,此番舉動實在有傷風化,望皇上嚴加懲治等等。

宣帝接了這本子也不發表意見,問張敞作何解釋。張敞胸脯一抬道:“臣以為,夫妻之間,閨房之中,有甚於畫眉者。臣素愛妻,為妻畫眉乃是博妻之樂,家之融融。試問,若臣連愛妻都無法照顧,又何以照顧一方百姓?”

宣帝聞言也是笑著點頭,但那幫子迂腐大臣可不幹,見這本參得無效,又參一本,說張敞之女張笑塵,家教不嚴,目無尊長,品性頑劣,不僅不自絕於家門,還經常出入風月場所。

張敞再駁:“小女雖行為素有不羈,但出入品月軒絕非玩樂,而是作為軒中保鏢,保品月軒安寧。小女四處走訪,乃是受臣所托,進行查案。臣已將案件經過詳述呈上,皇上英明,非本官自誇,但能破此案,小女可謂功不可沒。”

張敞這一說,在場的其他大臣們有些也聽自己的兒子說起過品月軒這個年輕有為的小打手,又有些也對張敞破案經過有所了解,紛紛點頭。再加上貢禹王吉兩位諫大夫一聽這事關係到自己的拜把兄弟,也是積極進言,說:“有女如此,家國之幸也。”“性行不羈之人必是胸懷無量之士。”等等等等。宣帝本來就對這事不以為然,見此情形自然揮了揮手勸退了那些參了張敞的大臣們,一句“容朕想想,此事回頭再議。”便匆匆下了朝。

笑塵聽完這段事,不由捧腹,這些大臣聽說爹爹畫眉且是如此震驚,若是哪天過來見到他們夫妻“恩愛一幕”,怕是要一頭撞到牆上去。

王吉也是一臉不以為然:“這些個迂腐,成天便知道搬弄是非,見人升遷便心有不悅,故意找茬,成不了氣候。”

貢禹則思考了一下道:“但張大人此番封爵升官可能就無望了,畢竟皇上也要照顧到那些個三朝元老們,張大人可要看得開些。”

張敞擺擺手道:“無妨的,張某人給兒女起名泊名笑塵,便是淡泊名利,笑看紅塵之意,對官位,名利素不看重,隻求能辦些實事,無愧於天地,無愧於自己一顆良心罷了。”

隻聽門外傳來一人說:“哈哈哈哈,好一個淡泊名利,笑看紅塵,張大人這番話頗為風liu自在啊。”話音剛落,便見兩人入得院來。走在前麵一人正值而立之年,一身黃衫,玉冠束髻,行走間神采奕奕,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器宇軒昂之風。另一人年及弱冠,一身白袍,懷中抱了一把琴,未束發髻,隻在身後用絲帶將頭發綁了起來,觀其身形,略有些弱不禁風的樣子,但嘴邊一抹溫潤的笑容卻能暖了人心。

笑塵暗自讚歎:“這兩人,無論哪個,都有不俗的風範,令人賞心悅目,在人群中必都是注目的焦點。”笑塵光顧著欣賞,卻沒發現身邊三人忽地變了顏色,舉止拘謹起來。

這三人當然是要拘謹的,因為那位黃衫人不是旁人,正是當今聖上劉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