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黎凰甚至問過那迦黑月有關那傳說之中的化形天劫之事,最後得到的結論是——那些化形其實是能夠短暫刻意地改變自己的肉身結構使其看起來和人一樣,一旦受傷一旦修為失控一旦想要爆發出自己的極限力量,便很難再分心維持住那麼一個簡陋的人形,所以才會屢屢出現某些妖獸被打回原形的事情。
然後,黎凰就想到了當初自己那位師傅想要將水虺養成一條龍的事,又想起了在散修聯盟裏頭看到的那條頭上長出龍角的巨大鯨魚,於是忍不住就將這些事情給聯係了起來。
“就算有所謂的血脈關聯,但是一個人長成什麼樣子最後就是什麼樣子,除了滄桑衰老外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別的變化——難道一個人在容貌定型之後長啊長啊,還能一模一樣地長出他某位老祖宗的模樣來嗎?”黎凰覺得那些人對所謂化龍的期待簡直毫無道理。
“就好像人的根骨資質會被改善,但是那主要改變的也並不是肉身——或者說,隻是將肉身之中多餘的那些部分清除出去,並做好鋪墊,在將來某個時候徹底拋卻肉身,如此,自然不會再受到肉身的困擾。”
“肉身幾乎不可能被改變的。”黎凰如此斷言,“那些人們……難道真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嗎?”
“所以,那傳說之中的神龍……到底是什麼玩意?為什麼其構型明明看起來就是一堆奇怪生物的混合體,但是這形象卻又被所有人認可,習以為常——不管是用以裝飾也好,還是在施展術法的時候所造就的某些特定的獸形也好——並且……這一點,在這兩個世界之中都不見有什麼改變。“
“說起來,單烏那邊好像也在鑽研龍氣的底細。”黎凰默默地摸著自己的下巴,回味著如意金轉告的,單烏對於龍氣的那些猜測,以及他引導那些凡人們所做的努力。
“他的想法和我倒是截然不同,看起來是完全拋棄了那些傳說的幹擾,或者是,打算追究出一些什麼結論了,再反過來理解那些傳聞?”
“不如就看看,我們兩誰先悟透這麼個難題吧。”黎凰的嘴角一勾,隨即自嘲地嗤笑了一聲,“為什麼?為什麼你都變成這副德行了,我卻還是想著該怎麼樣贏過你?為什麼事到如今,我依然覺得,這件事最後的結果……十有八九仍是你先贏一步?”
……
黎凰引導著明澤,以外海為據點,漸漸就對大陸上的那所謂琉國生出了離棄之意,並且這種意願明顯地影響了很多人,那些與吃遍天有所瓜葛的修士們在見到琉京之中的動蕩之後,幾乎都著急慌忙地往外海逃去,其他的人就算沒有表現出什麼,但是看到自己那些還算豐厚的身家之後,依然有些忐忑不安。
終於,有一些比較敏銳的人意識到自己的這種忐忑究竟從何而來了。
“之前那位琉國皇帝在的時候,我們雖然也沒能攢下什麼身家,但是那會兒必須得萬眾一心,不然的話那些蠻物們就會將我們給全部吞沒了——九龍是一個領導者,他和我們一樣在為了生存而付出自己能夠付出的一切,他的作為有他必須存在的價值,所以,吃遍天這種人再能耐,也無法撼動他的地位。”
“但是現在,那些黑泥已經被壓回了沼澤深處,甚至天下歸一,外海那些鮫人們與我們之間的交易渠道也已經穩定……天下太平,那些所謂的軍隊其實已經漸漸變得無用,然後,我們的身家開始膨脹,個人實力開始增加,已經越來越不需要抱團才能生存了,於是,現在的這位皇帝……他還有什麼用呢?”
“他現在還有一個名義上的高高在上,可以發布命令可以指揮軍隊可以受到眾人的敬仰,但是,他在本質上,已經隻是一個沒有什麼存在價值的傀儡娃娃了。”
“所以,就算之前他曾經想要做一個所謂的盛世明君,現在,他卻隻會想要將全天下的人都變成他的奴隸,全天下的財富都變成他一人的財富,甚至,希望全天下……就隻有他一個強者。”
“這是為何他會對珍薈樓和摘星樓動手的根本原因……雖然我們並不知道,為何他會選在這個時候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