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真一很滿意桑剛的懂事明理,於是在背轉過身的時候又提點了一句:“根據探子回報,那些蠻物大概過個幾天就會發起又一輪的進攻了,到那個時候,我會將你安排在側翼方陣,你跟著大部隊一起行動便可——先熟悉一下戰場和作戰方式,不要一開始就貪功冒進。”
“多謝城主。”桑剛會意,對著身旁的一個手下使了個眼色,那手下立即告退,等到那城主回府之時,一份厚禮自當早已備齊。
並且,桑剛已經聽出了這城主的言外之意——一方麵,他會讓桑剛的私兵隨著可以避開主要攻擊的側翼部隊一起行動,另一方麵,則意味著他會讓單烏帶著那堆炮灰先去迎接那些蠻物暴風驟雨一般的正麵攻擊。
單烏如果真有兩把刷子也就罷了,但是他這種憑空冒出頭,靠一張臉唬了千鶴靠一張嘴攀了吃遍天,又靠著紅白棋子這些小把戲從田衝那裏騙來一個統領之位的家夥,能有什麼真本事呢?
“嘿,就讓我看看,你到底能有什麼資本來和我爭吧。”桑剛心裏暗道,甚至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
……
單烏再度出現在訓練場中的時候,那些修士雖然看著仍是精神高度緊張,甚至還有些疲憊之意,但是那不斷運轉的陣型已然是完美無缺了。
單烏點了點頭,事實上,他從未覺得這些修士會做不到這一點——畢竟這種陣型,當初那些築基練氣的修士在短暫的練習之後,便也就配合得像模像樣了。
當然這也不是說明這陣型毫無難度——眼下的這些修士雖然修為比當初圍攻紫霞山的那些修士要高,但是默契卻差了不少,一則是因為當初那些修士之間都是師徒同門的關係,本就有互相配合的經曆,另一方麵,則是因為眼下的這些修士中的大部分,從修道以來就沒有體會過什麼被人如此強硬地指揮的整齊劃一的行動,互相之間難免想別些苗頭,或者偷工減料,故而導致配合過程之中總有漏洞。
麵對這種局麵,那幾個小隊長為了自己的小命也是拚了,一個個赤紅著眼睛帶著自己的親信將那些總拖後腿的修士給揪了出來,而後高喊著“你們不想讓我活命那我就先要了你們的命”,哢嚓哢嚓地開了一通殺戒,總算是將整個局麵都控製住了。
“總算有點樣子了。”單烏指揮著那些士卒將法陣運轉了幾輪,“不過我知道,你們這種怕死的家夥,真遇到了突如其來的危機,還是會一團混亂,所以我現在得教會你們一件事——你們什麼都不用想,隻需要完全聽從我的指令。”
“現在,你們自己把視覺和聽覺都封上。”單烏下了一條莫名其妙的命令。
下方的修士麵麵相覷,不明所以,但是還是乖乖照做,有幾個稍有遲疑的,立即就收到了各自的小隊長們想要殺人的眼光。
“對於修士而言,有神識的存在,視覺和聽覺的消失其實並不算是多大的影響,但是很多時候,視覺和聽覺依然會對你們的判斷帶來幹擾。”單烏隨便解釋了兩句之後,下了第二條命令,“所以,現在,放開你們的神識,感受你們身旁的戰友們,感知他們的一切,而後盡可能地將這個範圍擴大。”
這第二道命令,單烏是通過自己手裏那統領令牌發出的——這令牌本就是為了在戰場上指揮名下修士而設,並且動用了些許心魔之術,於是這道命令仿佛是直接在那些修士的心底響起,就好像是他們原本的念頭一樣。
這是一個相當奇怪的命令,不光是傳達的方式接收的體驗,還包括了這命令的內容。
事實上,對修士而言,被人以神識掃過,是一種相當不愉快的體驗,而貿然以神識試探他人,一旦被發現,也是會成為雙方即刻動手的理由,所以大多數情況下,為了避免衝突,不以神識窺探他人,便已成為了一種默認的禮節。
而現在單烏則強製性地要這些人去窺探他們自己身旁的夥伴們。
“和死比起來,這也不算什麼。”很多人的心裏都是這樣的念頭,“還是活下去比較重要。”
於是這些人猶猶豫豫地開始釋放出自己的神識,小心翼翼地觸碰身邊的人,同時他們也都感受到了身上幾乎同時到達的數十道神識,頓時,那種整個人都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剝光了看透了的感覺,讓很多人都尷尬得動搖了起來,甚至連身體都開始微微晃動。
“嘿,可別亂了陣勢。”單烏又提醒了一句,雖然是在笑,但是給眾人的感覺卻是——如果自己偏離了位置,那麼馬上就會有什麼東西來將自己拖到深淵之中,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