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經曆過一次次的巨大的悲傷、疼痛與絕望,在那些暗無天日的歲月裏,她千次萬次的想如果重來一次該如何。
如今,這條路真正就在她眼前,她已經不再如之前那般彷徨無措,瞻前顧後,脆弱易碎,她現在就要站起來和命運抗衡,和那些披著人皮的畜生宣戰。
林娣之偷偷走到隔壁房間,她記得她的身份證和戶口本是被母親放在這個房間裏。
她掃視了整個房間一周,想象那個懦弱又極度聽從父親的話的母親會將證件放在哪裏?
最後她掀開了床墊,果然發現床墊下放著她的身份證和戶口本。
幸運的是,旁邊還有一疊薄薄的錢,林娣之數了數,一共有500塊,她迅速將錢和證件放在包裏隱蔽的地方。
但是,她知道她將這些東西拿走一定會引起母親的注意,到時候一定會找到自己,甚至會鬧到學校,所以她要想個辦法。
她拉開了弟弟的房門,林成龍昨天晚上喝了一晚上的酒,睡到現在還是沒醒,房間裏一股腐敗的味道。
林娣之將一百塊錢放在林成龍的衣兜裏,而將戶口本的第一頁和她那頁抽了出來,其他頁進行部分燒毀。
林成龍比她小兩歲,卻因為父母的溺愛沒有吃過一絲苦。
哪怕家裏揭不開鍋,他卻總有很多不切實際的想法,覺得自己以後會做“大生意”賺錢。
他不認真讀書,隻能高價讀了個技校,而學校裏魚龍混雜,他很快就染上了煙癮酒癮。
她知道林成龍因為看上了隔壁技校的一個女生想要退學結婚,而父親和母親卻認為那個女生配不上而堅決製止。
三人因為這個問題吵過好幾次架,將戶口本在他房間燒毀的禍水東引的最好辦法,而林成龍酗酒之後根本不會想起來自己做了些什麼。
做完這一切後她輕手輕腳走下樓,剛下樓就看見父親林富和母親劉蘭正在忙活個不停,而令他們如此奴顏屈膝的人,正是前世殺害她的凶手—李建材。
那一瞬間,她的後背突然冷汗岑岑,前世那無邊的痛苦又向她湧來,似乎要將她淹沒。
她記得拿那個男人每次喝完酒後對她拳打腳踢,而反抗隻能帶來越來越嚴重的迫害,但是她從沒有束手就擒,她反抗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
而林富沒有發現她的異常,看見林娣之以後,指了指這邊,操著一口家鄉話對李建才說道:“這就是屋裏大女兒。”
李建才比林娣之還矮半個頭,體重卻是兩百多斤,肥頭大耳,那雙眯縫眼審視著林娣之,搖搖頭說:“長得倒是很像你!忒醜!”
林富被人明著笑話,心裏不爽,暗道:你這長得和豬頭的一樣,酗酒打人,三十多歲還找不到老婆,還嫌東嫌西。
但他卻沒有表現出來,還是一副狗腿的樣子,笑著說:“關了燈怎滴看見臉嘛,身材還是不錯滴嘛。”
林娣之一陣惡寒,所以,是從現在他們就已經開始打上自己的主意了嘛?一股劇烈的厭惡和恨意湧出,蓋過了剛才的膽怯。
她掃了一眼正在說話的林富和張建才,這一眼似乎是帶著恨了,兩個男人被看的一愣,閉了嘴。
劉蘭卻不高興了,她平素被林富打壓慣了,不敢和自己的男人對著幹,最喜歡把氣撒在女兒身上。
她嚷嚷著:“你這是幹嘛?瞪眼給誰看?給你介紹對象還不好?你讀個破書,到最後還不是找不到男人?!”
林娣之氣極反笑,打斷劉蘭:“我剛剛下樓聞見煙味了,好像是林成龍房間有什麼燒了。”
“什麼!”夫妻兩人聽見兒子房間裏著火了,瞬間著急得不行,立馬拿著東西上樓,嘴裏還不停辱罵:“這賠錢貨,弟弟房間著火了,還一副沒事樣!”
“快點嫁出去最好,省得浪費錢!”
……
林娣之挺直著背往外走去,那些熟悉的鄉音夾雜著髒話,還有永遠陰暗潮濕的房間似乎逐漸離她遠去,她望著掛在頭頂的太陽,有些恍惚。
她知道,從她背上背包離開家的那一刻開始,她的戰鼓已經擊響,她的戰爭已經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