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連長,團部的馬車運輸隊給咱們送煤來了!”連長指導員去團部開會了,小賈進來說道。“哦,太好了。來得真及時!”李波忙出來。“哎呀,老排長你好呀!”李波握住了馬川的手,“恭喜你了,就任馬車運輸連的連長!”“李波,我還沒向你道喜呢。你真行啊,來到這裏還不到兩年呢。就當上副連長了!在全團的學生中,你是獨一份兒的。又開創了全團第一!我不行,這是趕著鴨子上架。實在是沒有人了,把我硬給拽上來了!”“老排長你客氣了!這兩年你幹得很好,馬車隊擴充為運輸連你的功勞是很大的。你當這個連長是必然的!看,光顧著說話了。外麵冷,快進屋說話吧。”李波請道。“先等等,卸了車再說吧!”馬川說道。“哎,你就進屋吧。我去安排卸車!”說著把他拉進了自己的屋裏,給他倒水遞煙一通忙乎。“你就在這兒歇著,我去安排人卸車。同時,給你們安排午飯。”“李波,謝謝了。”“老排長,別這麼客氣。這是在咱們自己的連隊嘛!”李波笑道,出去安排人了。
由於整個夏秋季都在燒磚,煤的消耗量是很大的。去年冬天搶運過來的煤,雖然很多。經過這幾個月來連續不斷的燒磚,到如今已經所剩不多了。如不及時的補充,連裏將無煤可燒了。這一回,馬車運輸連的三十輛馬車。給連裏運來了一百多噸煤炭!這下子,大家可以放心了!
得知馬川來了,陳班長很是高興。這些日子,她的心裏很是想他。然而,自己的工作很忙,不能去看他。現在,他來了。真好啊!陳班長抑製住內心的高興勁兒,“副連長,做熟了飯後,他們在哪裏吃啊?”“噢,運輸隊的人提前開飯。你們這裏暖和些,讓他們到夥房裏吃吧。馬川在我那裏吃,你們給送到我的屋裏就行了!”“哎,知道了。”陳班長答應的很脆生,李波不由得看了她一眼。陳班長臉一紅,連忙去切菜了。
卸完了車,運輸連的馭手們來到夥房裏吃飯。“嗬,不錯,不錯。菜裏頭還有肉呢!”“嘿,還有湯呢。熱熱乎乎的喝上一碗,這一道兒都不會冷的。”“那是,二連的夥食不錯。這湯裏還有蛋花兒呢!”大家邊吃著邊議論著。這時,陳班長把飯菜送到了李波的屋裏。“怎麼,隻有你一個人?我們的副連長呢?”陳班長放下碗筷說道。“哎,他到班裏去了,不在這兒吃!”“老馬,這些日子你很忙吧?”“嗯,到上凍之前都是忙的。主要是,給各個連隊送煤。”“老馬,你當連長了吧。我還沒有祝賀你呢!”“現在也不晚呀!”馬川笑道。陳班長改稱他老馬,他很是高興的。“職務是提上去了,責任也大了。我怕幹不好呢!”“你行的。在老兵裏,你是尖子。領導們都很看重你……。”馬川擺擺手,“這屋裏總是來人。我有事情,先說吧。”“噢,什麼事啊?”“團部機關食堂的劉班長要走了。他走了,食堂裏就缺個炊事班長。你願意去那兒幹嘛?要是願意去,我去找後勤宋處長。和他說說,肯定行的!”“劉班長要走?她不是高幹子女啊?怎麼也能走?”“對,她不是高幹子女。可她和後勤處的小楊子關係很好。據說是搞上對象了!所以,小楊子他爸爸就把他倆一起弄走了!”“是這樣啊。老馬,你去說吧。能辦成更好,辦不好也不要緊的!”陳班長故意輕鬆的說著,她不想給馬川壓力。陳班長很想到團部工作,這樣倆人離得就近了。能經常的見麵!“好,隻要你同意去,我回去後就去找宋處長。準能辦成的,你就等著好消息吧!”馬川言之鑿鑿地說著。他為什麼這麼肯定呢?原來,他已經找過宋處長了。宋處長是知道陳班長的,他說隻要是願意來,就可以把她調來。還是當炊事班長!
也許,該著出事吧。雪兒的預感應驗了,大熊真的闖了個大禍。
十二月的一個下午,李波帶著幾個排的人,在靶場那裏做例行的訓練。忽然,小賈急急地跑來。“副連長,副連長。停止訓練,停止訓練!”“你說嘛?”李波迎了上去。“團部周副政委,帶著好多的人來了。要你們停止訓練,馬上回連待命。”“嘛事?”“不知道,隻是叫你們立即回去。”李波不再問了,集合起隊伍回到營區。一進營區就看到,連部門口停著兩輛吉普車和一輛卡車。有許多的軍人在進進出出的,營區的四周也都有軍人在站崗。“這是幹嘛呀?”“不知道,肯定有事!”“哎,能是什麼事呀?”“那誰知道?咱們看著吧,一會可能就知道了!”看到這些,大家不禁議論紛紛。李波的心裏,一下子緊張起來。在他的記憶裏,隻有在六九年的冬天。蘇聯軍隊在珍寶島上向我們挑釁時,部隊裏有過這種情況。那時他正在部隊裏進行強化訓練,氣氛是相當的緊張。“看這陣勢,一定是有事。而且是非常大的事!冬天來了,該不會是要打仗了?”李波猜測著。“各排都回屋去,沒事別出來。”他說道。大家覺得情況反常,隊伍解散後人們都沒有走。看著四周的這一切,紛紛的議論著。指導員陪著副政委出來。“副連長。隊伍別回去,大家把武器放回槍庫。”指導員道。“一會訓練時還得用,就別放了。”排長們不願折騰。“用時再取嘛,現在服從命令。”指導員揮手製止大家的議論。
放好槍支後,鎖好了槍庫。李波推開自己屋門,看見有五六個軍人在裏麵呆著。有兩個歲數大一些,其餘的看起來很小。於是衝他們笑笑,從挎包裏拿出兩盒煙放在桌上。“你們抽煙吧,自己拿別客氣。”說罷拉開抽屜,取出煙鬥和煙口袋走出屋裏。
“副政委,指導員。出了嘛事,這麼緊張?”走廊裏,李波看見副政委問著。副政委點點頭,沒有說話。指導員使了個眼色,“一會兒全連在俱樂部集合,傳達中央文件。”從指導員和副政委那嚴肅的臉上,李波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就不再問了,“指導員,我到各排去轉轉。”他說道。“嗯,告訴大家,不要瞎猜。先好好的休息一下,一會兒全連開會。”李波來到操場上,覺得這情況有些不大對頭。他覺得這些來回走動的軍人,那些站崗的軍人們。看起來都非常陌生,一個認識的也沒有。而且,看起來他們的年齡也都不大。“團裏沒有這麼小的軍人,他們是從哪來的?”他思忖著,無意中看了一眼卡車門上的標識。頭一個字是‘甲’字“這是部隊的車子,他們是從部隊來。幹嘛來了,好像如臨大敵似地!防著誰呢?”
他想著,分析著。猛然一個激靈,想起了燕兒上次回來時,在沙梁上說的那些話。“二號人物坐飛機跑了,一線部隊已進入一級戰備了!”他站住了,“難道是這件事?”他不由自主地說道,心裏一震。“不,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一定是別的事。”他心中祈禱著,忐忑不安的在各排轉了轉。在霞姐那裏,她看到了煥璋。“我屋裏也有幾個軍人,不知要幹啥。我在那裏呆著礙眼,就來這避一避!”說罷笑笑。李波擺手,四外看看。“別亂說話,開玩笑也不行!”大熊推門進來,“這是怎麼了,防我們就像防賊似地!”他的臉上充滿了不悅。“我正要到你那去呢,你來得正好。告訴你,要少說話。注意自己的嘴,別亂說亂講的。無論出了嘛事,都要沉得住氣!”
按照命令,全連在俱樂部裏集合完畢。三百六十八人一個不缺的坐在那裏,黑壓壓的一片。指導員陪著副政委和一個較年輕的軍人,來到前麵。“這位是工作組的張組長。”指導員介紹著,接著提高聲音道。“下麵,請副政委傳達中央文件。大家要注意,一定要仔細地聽。不準提問,不準議論。這是紀律!”副政委打開手裏的文件,先讀了文件的字頭和下發日期,文件號等。然後,他清了清嗓子念道,“中共中央,關於林彪反革命集團的通報。”全連的人們聽到後都一怔。“誰?嘛反黨集團?”“不知道,好像說是林彪……。”一片喧嘩之聲。指導員站起來,“大家安靜,注意聽文件。”
李波站在大家的後麵。透過俱樂部的大玻璃窗,看到武裝的軍人們就站在俱樂部外麵。個頂個的神情嚴肅,刺刀閃著亮。今天,是冬季裏難得的一個好天氣。沒有一絲風,太陽照在身上暖暖的。可是,他聽著文件裏的內容,越聽越心寒。這是中央文件,上麵有毛主席的親筆批示。傳言已經變成鐵一樣的事實了,還有什麼不相信的!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統帥;毛主席的親密戰友和法定接班人。怎麼會變成反對,謀害毛主席的反黨集團首領呢?這,這說不通啊!腦子想大了,也想不明白呀。然而事實正是這樣,鐵證如山誰也無法否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真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呀。文件裏說,毛主席早就覺察到林彪一夥的反黨活動。早在特殊時期之初,給江青的信裏就清楚的表明出來。那麼,既然看出來了,為嘛還要把他捧得這麼高啊?又把他定為法定的繼承人,而且破天荒的把這寫進黨章裏。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嗎!這一切究竟是為的嘛?聽著文件,李波的腦子裏亂哄哄的,理不出頭緒。
文件傳達完了,副政委長出了一口氣。空氣仿佛凝固了,四周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人們呆呆地站著,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工作組的張組長走上前來,他命令全連以班為單位討論。“吃透文件精神,表明自己的態度。還有,個人不準擅自行動。不許亂串,更不許離開連隊。違反者,一定要嚴肅處理!”張組長嚴厲道。回連部後,幹部們也要討論,表態。也要和林彪反黨集團,徹底劃清界限。外麵的情況,則由工作組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