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水卻有心把糊塗繼續裝下去，“吳主任，這事情跟你沒什麼關聯，工作那麼忙，去操這門子心做什麼？”
“為了大家，為大家嘛。”
“為哪個大家？”趙東水追問。
“大家嘛，包括像你這樣當過兵複了員，下過放又回了鄉的人。今兒上門來，跟你商量，想請你一起參加我們弄的那個串聯會。”
趙東水笑了笑，“原來是這事情。”
吳士先滿臉堆著笑，“家門口鄰居家，沒外話跟你說，我們這個串聯會裏，到現在還不曾有一個當兵的呢，更不要談你這樣上過戰場，立過功的了。”
“吳主任，你要跟我說什麼大道理，我一時還轉不過來。今兒你來了，既是家門口的鄰居，我有句話要跟你先說掉。”吳士先聽趙東水這口氣，心裏雖涼了一半，卻仍裝著笑臉聽他說下去。
“一來，我這個人沒文化。二來，這麼多年下來了，我就本本分分做個手藝人。複員回鄉，國家該給我的已經給了，哪個也不欠我什麼，我也沒什麼理由去找國家，我是既不想給國家添亂，也不想去出什麼風頭。”
吳士先臉上有些尷尬，但仍在堅持，“其實……東水兄弟啊，也就是請你在那邊掛個名而已，弄個副指揮什麼的……平常要是沒空去，也沒什麼要緊的。”
趙東水哈哈一笑，“甭什麼副指揮不副指揮吧，這刻兒，八人大轎抬我去當縣長，貼我個赫百萬，我也沒那個本事，何況，我也不想去弄那個交易。”
趙東水這番話，讓吳士先對他死了心，雖在心裏罵趙東水，跑到人家門上自討沒趣，也不好意思紅臉，耐住一肚子的不快，和趙東水扯了兩句不著邊際的閑話，站起身來走人。
見吳士先離去，許招娣輕聲問趙東水，“你們兩個人說了半天，我都沒聽得懂，老吳今天來，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他肚子裏的腸子彎彎繞，不知道轉了多少圈，總把別人當不懂事的小朋友在玩。”
“我聽說，好像是，你要是允了他，也有你的好處？”
“是的，我在店裏聽說過的，不知道是哪裏的一幫人，扯了個旗子要跟縣委算陳賬。前幾年下放的都要統統算賬，鬧了一向時了，沒弄出個什麼名堂。現在又想糊塗心思，要把當兵的也拖進來，壯自己的膽。算什麼賬？跟政府有什麼賬算？國家有政策在那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聽說的，他那個什麼串聯會，沒幾個周正人在裏頭。前院恭清大哥，也下放過的，人家看都沒去看過一眼。他吳士先，本身又不是下放的，來找我，什麼意思？不是無事生非是什麼？”
“是的，這些年好事沒見他做過什麼，盡揀風頭出，一天到晚，不知道想什麼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