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安靜下來的議事廳立刻群情激憤,各人咬牙切齒地談論著鎮三山的投敵叛國之舉,恨不得立刻發兵將他們斬盡殺絕,以除後患。
範秀才卻意識到了鎮三山臨敵叛變所帶來的危險,現在以王一凡的軍力計算,固守張家寨和大興堡的兵馬都稍顯不足,無法分撥出許多人馬前去剿滅鎮三山。
一旦抽調主力去攻襲鎮三山,盤踞在杏山驛的敵軍就會乘虛而入,和鎮三山的人馬形成前後夾攻之勢,大局突然已經變得對明軍非常不利了。
王一凡看見眾將士神情緊張,他的情緒忽然沸騰起來,以往遇到種種艱難險境時,他都從未有過一點遲疑,此次便是考驗這段時間練兵成果的大好時機!
他走到廳子的正中,手按劍柄,轉身用鎮定卻充滿鬥誌的目光在大家的臉上慢慢掃了一圈,眾將士都以為他要下令討伐鎮三山,一個個群情激蕩、躍躍欲試,無數個聲音在輕喊著:“王大人,你就下命令吧!”
王一凡非常清楚,在這種千鈞一發之際,一著棋落錯就會滿盤皆輸。
兵法有雲:“主不可以怒興師。”
因此他雖然怒不可遏,卻強忍著怒火和激動,對大家揮了揮手:“剛才我的命令已經下了,現在請諸將回去執行吧。至於鎮三山那裏,我自然會有辦法處置。”
眾將士麵麵相覷,似乎不敢相信王一凡說出來的話。
範秀才卻深知王一凡的良苦用心,忙勸著大家出了廳子。
廳子裏轉眼間就隻剩下戚無傷、王守義和大栓子等幾位將官。
王一凡向戚無傷看了看,張口問道:“老戚,鎮三山那裏的情況你最熟悉。我現在問你,你認為鎮三山那裏的幾千杆子全都是死心塌地跟從他叛變麼?”
戚無傷想了想,搖頭說道:“鎮三山那裏的杆子良莠不齊,他的手下也雜得很。現在寨子裏又聚集了三山五嶽彙聚過去的土匪,大家雖然奉他為老大,可是不少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並不是他一個人說得算了。”
王一凡點點頭:“我也這麼想。那些土匪和大小杆子中,也有不少是逼於無奈落草為寇的窮苦人家,打家劫舍的惡事雖然做了不少,但在投身敵酋、甘當漢奸這種有關民族大義的事情上,斷不會如此不假思索。你告訴我,鎮三山那裏還有什麼有分量的頭目。”
“聽說一杆秤也進了鎮三山的寨子裏,我看他應該不會死心塌地跟著鎮三山當漢奸,恐怕也隻是在鎮三山等人脅迫下被逼起事罷了。”戚無傷忙答道。
王一凡又轉頭問王守義:“除了大興堡守寨的六千兵馬外,還能湊出多少精騎?”
“大概二、三百人。”王守義興奮地問:“幹爹,你是要親自出馬平叛麼?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王一凡眉頭一皺,斥道:“現在是打仗!可不是玩笑之事!這次我打算在鎮三山正式豎起反旗之前,率一支騎兵出其不意地殺進去,用雷霆手段除掉鎮三山,同時安撫與他麵和心不和的大小杆子,穩住大興堡的後方。”
他見王守義心有不甘的樣子,便繼續解釋道:“我留你下來,是因為老戚雖然一向勇猛善戰,但為人性子還是急了些。大興堡不比張家寨,是我們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隻要你能勸住老戚,和他一起穩守寨子,多爾袞即便有數萬精兵,短期內也拿不下大興堡。”
王守義這才點頭道:“幹爹,我明白了!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和戚大哥穩守營寨,絕不輕舉妄動。”
一旁的大栓子卻大步走了上來,虎著嗓子喊道:“王大人,我知道你留他們下來另有安排。但我這次卻是非和你去不可。我大栓子是個粗人,蒙大人賞識才升到了今天的千總位子,這一次我沒二話,甘願替大人充當馬前卒。”
王一凡看著這個雄赳赳的壯實漢子,欣慰地捶了錘他寬厚的前胸:“好,這次咱們要漂漂亮亮地打一仗!”
他轉頭對範秀才說:“範先生,我這次親自前去平叛,還望先生坐鎮中路指揮,一旦女真韃子輕舉妄動,先生可代我執掌大興堡和張家寨處的軍兵,若有人敢不遵先生號令,隻管砍了他的腦袋,絕不姑息!”
範秀才忙弓身作揖道:“將軍言重了,在下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聽到這個“死”字,王一凡微微心有不快,但現在時間緊迫,他也隻得出了廳子召集人馬,向鎮三山的營寨處急奔了過去。
此刻在鎮三山營寨的一處房間裏,赤袒著上身的鎮三山正和羅衫盡解的馮寡婦躺在床上,笑嘻嘻地說著下流話兒。
鎮三山一手伸進被子,輕撫著馮寡婦滑膩如凝脂般的皮膚,調笑道:“小娘子,我下麵的功夫可不比你那個死鬼老公差多少吧?”
馮寡婦啐了一口,卻任由著那隻粗糙的大手在自己身上遊走,忽然問道:“大當家的,現在奴家都已經是你的人了,那之前談的事,可以確定下來了吧?”
鎮三山正摸得開心,聽到這句話後,忽然微微犯起了愁,雖然他將王一凡派去的人都關了起來,但他卻忌憚王一凡手下的精兵悍將以及強力的重火器,暫時還不敢公然和他撕破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