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左邊肋骨偏上的位置，又開始痛了。
對陳沉來說，此時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轉身離開。可似乎是天生的，他沒辦法對解璘的痛苦視而不見。
“您是在等人嗎？或許，我們可以幫忙。”
“不用——”被一再攪擾的解璘頗不耐煩地扭頭，他想趕走這隻討厭的蒼蠅，可猛一對上這人的眼睛，他竟一下子想到了陳沉。
臉不像，聲音不像。但是這雙眼睛，怎麼這麼像？！
“你是誰？”極有壓迫性的口吻，解璘像獵豹一樣盯著眼前的男人。
陳沉極力穩住心神，露出招待客人一樣禮貌笑容：“這酒吧是我開的。”
解穆安給的資料浮現眼前，解璘隱隱興奮起來：“你叫陳——”
“陳覺。”陳沉搶先一步。
他覺得自己沒有破綻，可正是這如同不打自招地坦白，讓解璘更加自信。
久違的笑容再次出現在他的臉上，甚至都有心情調戲人了：“好名字，我——愛——人——也姓陳。”
很正常的兩個字，卻像是在解璘嘴裏轉了十八個彎，周圍的空氣都不對勁了。
陳沉根本招架不住，整顆心都開始怦怦地狂跳，耳朵也悄悄地紅了。
解璘乘勝追擊，熱情地提出邀請：“喝一杯？”
不行，再待下去肯定得露餡。陳沉狠掐了一把大腿，營業式笑容掛上：“抱歉，我真是喝不了。先生也早點回家吧，您愛人會擔心的。”
可解璘卻像是選擇性失聰一樣，直接忽略他的後一句，瀟灑地打開手臂，將把那杯黃澄澄的橙汁端起來：“我的意思是——喝果汁。”
說完，還隔著空氣做了個碰杯的動作，嘴角揚起一個在陳沉看來頗為欠揍的弧度。
兩年不見，解璘怎麼變成這樣了。
剛才那點搖擺瞬間煙消雲散，陳沉本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心裏有不快直接拿話嗆他：“先生還真是特別，來酒吧喝果汁。”
解璘也不甘示弱，回敬道：“陳老板不也一樣，開酒吧卻不喝酒。”
“……”
陳沉語塞，他是見解璘的溫柔慣了，倒忘了跟他針鋒相對，自己總討不了好。算了，尷尬地笑笑，果斷要撤，還能跟人強嘴，證明問題不大：“那——”
“坐下聊會吧，”解璘似看出了他的意思，搶先一步叫住人，還莫名其妙地，回答了剛才的問題，“我的確是在等人。”
接著揮手叫了酒：一瓶56度的伏特加。
“雖然和陳老板第一次見麵，卻總感覺我們應該認識很久了。緣分來之不易，得好好一杯。”
這回來真的，不是果汁了，是實實在在的烈酒。
解璘親自啟瓶倒好，遞到了陳沉麵前，沒放桌上，他就是要對方接下。
陳沉窩著火，沒想太多，爽快地仰脖喝了。他其實酒量不錯的，隻是先前解璘一直管著他，不讓他沾。
而遞酒的人就那樣在旁邊看著，端著下巴，眼裏堂而皇之地抹上了曖昧:“陳老板的喉結，真性感。”
“咳——咳——”陳沉嗆得不輕，他是聽錯了嗎？解璘在說什麼？這算是——調戲吧……
“給。”解璘的目光越發大膽，他根本就沒有收斂的意思，即使被目標發現也仍然目不轉睛，“酒都撒了，擦擦吧。”
接不是，不接也不是。陳沉覺得自己都快不認識麵前這人了，明明才分別兩年而已。解璘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陳老板是想我替你擦嗎？也不是不可以。”說著就要去捧陳沉的臉。
陳沉更是嚇得不輕，逃也一樣連退四五步，連退還邊用袖子胡亂地擦著身上的酒漬：“先生，您沒喝酒怎麼醉了。”
他想維護最後的體麵，不想鬧得太難看。
但陳沉卻完完全全低估了解璘的執著。
他的戒備和拒絕絲毫沒有阻止解璘的進攻，反而像激發了後者的鬥誌一般，讓他的眼神更加赤裸：“陳老板。”解璘一步一步地朝著陳沉逼近：“我有沒有說過，你很像我的愛人。”
“你——”瘋了！真是瘋了！解璘瘋了！
一陣陣惡寒不斷地從陳沉心底湧起。
此時他腦子裏出現的唯一念頭，不是解璘認出了他；而是解璘在自我折磨，自我踐踏。解璘沒有放下，他仍在那條等不來結果的路上徘徊。他需要療傷，需要安慰，然後，悲哀地去抓住一個又一個的影子，來堅持他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