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卓葉跟卓朗顏表白以來，卓葉就不住學校的宿舍了。他每天都回家，而且以他的方式給卓朗顏也立了規矩，晚上九點前必須回家。
記得那就是兄弟倆剛回濱城的第二天的事。
卓朗顏白天熟悉了新的工作環境，晚上去見了幾個老朋友。多年不見，一開心就忘記了時間。等到回家的時候，竟已過了十二點。
他下意識放輕了手腳，甚至沒走大門，而是從車庫繞了一大圈進了家裏。
也不知為什麼，卓朗顏突發奇想，摸黑進了小葉的房間，可那床上空空，哪裏有人？
一緊張，左腳踩右腳，差點摔倒。
該死。
等等，大門旁的路燈下麵，椅子上有人！
是小葉！
這小子，傻不傻！這麼冷的天氣！
片刻不停地奔下樓，隨手抓了條厚的毯子。
“趕緊披上，進去，會感冒的。”
卓朗顏的修養實在太好，即使再擔心，再生氣，說出來的話卻仍是溫和的。
“哥，你回來了！”
什麼叫星星眼，這不就是？
雖然身板壯得像頭牛，但畢竟也才十八歲啊。
卓朗顏更沒有一絲火氣了，拉著弟弟的胳膊把人往屋裏拖：“你是小孩子嗎？故意挨凍讓我心疼？”
“哥，你以後能不能早點回來，我等了好久。”
“等了好久”也不知道是說今天還是在道從前。卓朗顏鼻子有點酸。他偏過頭，沒去看卓葉。
“行，我盡量。”
而這個盡量的結果就是，每晚隻要卓朗顏稍晚一些回家，就能看見卓葉像個大狗狗一樣等在門口，眼巴巴地等他回來。
於是，九點的門禁，也終於誕生。
這天是周末，兄弟兩個一起待在家裏的書房，難得悠閑。
卓朗顏捧著《青春之歌》，恍如入定；卓葉坐在旁邊，觀察了兩個小時後，扒著哥哥的手，擔心地問：“哥，你有心事？”
卓朗顏這才猛然回神，遮掩式地假笑：“沒什麼，隻是想起了一件往事。”
卓葉順杆往上爬：“那件事讓你不開心？”
“談不上，而且嚴格來說，現在已經跟我沒多少關係了。”
“那就是跟解大哥有關。”
卓葉沒用“應該”，沒用疑問口氣，而是篤定的“就是”，這讓卓朗顏不禁感歎：“小葉，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因為我一直都看著哥哥，哥哥在想什麼，我都知道。”
從海市回來之後，卓葉總是這樣，撕開了窗戶紙索性就不裝了，猝不及防一天七八回表白。而當卓朗顏忍無可忍終於決心要好好教育一番時，卓葉又變回了他的乖弟弟。
無可奈何又無法解決：“小葉，你——”
“——我還小，又要說這句。”不等卓朗顏說完，卓葉了然地接話。臉上裝著不服，心裏憋著氣：哥，你等著，兩年後，讓你看看我小不小。
“哥，那件事，你能說給我聽嗎？我可能幫不上忙，但說出來應該會好一些。”
也許是卓葉的眼神太過誠懇，也許是卓朗顏再也不想一個人承受，最後他緩緩開了口：
“那還是去年春天的時候，我見了一個人，他叫解穆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