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沉很意外,一時招架不住:“怎麼突然就求婚?”
“不突然。”解璘擔心嚇到陳沉,可這一次又一次的意外讓他害怕極了,他非得做點什麼,來對抗這份不安。
思來想去,他想到了結婚。
於是盡可能放鬆語氣:“其實,當年,到了法定結婚年齡之後,我就在計劃這件事了。”
解璘的表情相當地意味深長,陳沉幾乎能想象到他十幾歲羞澀靦腆的樣子,心裏突然又好想笑:“你恨嫁?”
解璘漲紅著臉,不許陳沉岔開話題:“我娶你,或者我嫁你,都行。好不好?”
都到這份兒上了,還能怎麼辦呢。
“沒有戒指嗎?”
陳沉玩笑著歪了歪腦袋,意味不言自明。
解璘喜不自勝,當即退開一步,單膝下跪。再看他手裏,已經多了一枚戒指:
“找到你之後,我就定了這枚戒指。尺寸肯定正好,我能給你戴上嗎?”
陳沉還能說什麼呢,命都可以,何況是這個?
含著淚,伸出手,橫跨十餘載光陰,連接最初的真心:“你給我戴上吧。”
解璘的眼窩也盛滿了淚水,這一天他等了好久,等得好難。
回想當初他孤注一擲地告白,陳沉答應了;現在匆匆忙忙地求婚,陳沉又答應了。陳沉就像對他沒有要求,連原諒都那麼輕易。而他怎麼就這麼好命,遇到了陳沉呢?
戒指戴上了,解璘卻仍沒有起身,他捧著陳沉的手,抵在自己額頭,虔誠得像一位信徒:“我向你承諾,永遠愛你。不論健康還是疾病,順境還是逆境,永遠對你忠誠,永遠和你在一起。”
三個永遠,成功逼出了陳沉的眼淚。他咬著嘴唇,聲音顫抖:“解璘,我不相信永遠,但我相信你。”
解璘,謝謝你。我曾以為我這一生,隻有漫長的孤單隨行,是你給了我期盼,讓我知道我還可以這樣幸福。
陳沉,謝謝你。一次次將我從深淵裏救起,還告訴我那裏有月亮漂亮的影子。我要你一生,貪不貪心都要!
風刮過陳沉的臉,他哆嗦著打了個寒噤,於是更用力地去拉起解璘:“回去吧,冷。”
“好,回去了。”解璘順勢起身,拉著的手始終沒放,“明天就是爺爺的大壽,我必須回去一趟,後天就回來。你答應我,好好待在家裏,哪兒都別去。”
陳沉當然知道解璘在擔心什麼,這意外接二連三,換他也不會放心:“好,聽你的。”
可似乎是這保證還不夠,解璘又補充說:“我跟小文交待過了,他會幫我看著你。”
這倆人是什麼時候勾搭到一起的?
陳沉戲精附體般驚訝道:“小文怎麼可能聽你的?說,你怎麼收買的他!”
解璘卻彎著眉眼,嘴唇上下一碰:“秘密。”
陳沉扭住解璘的胳膊,妄圖耍無賴:“告訴我嘛,解璘!”
解璘隻由著他:“你自己猜!”
大海之濱,歡聲笑語落了一地,像海浪卷起的浪花,凝成珍珠,顆顆奪目。
作者的話:
寫的時候,不自覺地就想到了一個問題。在陳沉與解璘的愛情中,究竟是陳沉愛解璘多一點,還是解璘愛陳沉多一點。
按之前的思路和文字裏的表現,我好像一直在寫解璘為陳沉付出了多少多少。
解璘把陳沉看成唯一,他身邊的所有人都知道陳沉這個名字,為陳沉封閉心門,拒絕別人,甚至出了人命。
可再一細想,陳沉的愛並不遜色。
他答應和解璘和好,起初隻是想短暫攫取些溫暖,他想讓解璘來安慰自己。可後來卻發現在解璘的心裏,他竟占據著那麼重要的分量。
陳沉如果真的不在乎,他其實可以不管的。甚至可以破罐破摔,撕開偽裝,表現出他現在最真實的一麵:他不再像少年時的熱烈開朗,他已經是一灘死水了。或許那樣,解璘就會失望,就會放開他的手,他們就會結束。
但陳沉沒有,他壓抑著內心痛苦的一麵,盡力展現出來溫柔。
而支持著他偽裝下去的力量,就是解璘的愛。
於是,這份偽裝漸漸變成了一副新的麵孔,長在了陳沉的臉上。
然後,陳沉把這看成了他的新生。
他想讓自己變好,不讓解璘失望;他想讓自己變正常,這樣就能一直陪著解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