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嬪中毒了,好似從前靜妃中毒一般,暈厥昏迷。惠嬪的毒比靜妃要深,且她現下身子孱弱,很有可能就此便就醒不過來。
秋梧院再次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行宮所有主子都聚在了秋梧院,連蕭旌與沐昭亦到場。皇帝沉著臉,神色冷峻,盯著眼前跪著的徐太醫與鳴翠。一旁寶鵑嚶嚶哭泣,淚水劃過臉頰,碰到先前的傷口有些許的刺痛感。她挺了挺身子,似在鼓起勇氣一般,道:“皇上,請皇上為娘娘做主。”
皇帝坐於紅木雕雲龍紋寶座之上,臉色沉峻得如同其座下紅木一般泛著陰冷的光。伴著寶鵑的嚶嚶哭泣聲,皇帝的聲音愈發冷絕,“徐太醫,你且告訴朕,惠嬪如何會中了毒?”
徐太醫心中已是驚懼不已,惠嬪交與他手裏沒有幾日,竟連番發生兩次意外,先是小產,而後又是中毒,危在旦夕。他著實想不透,誰會這樣歹毒要這樣殘害惠嬪。而且,方才他診脈之時,惠嬪體內的毒素已有數日,為何先前他診斷不出來?難道,真是他老了,頭昏眼花了麼?
“回皇上,微臣無能。願意領罰。惠嬪中毒已有數日,微臣卻沒有察覺。是微臣失職。”徐太醫滿臉羞愧懊悔,請罪道。
皇帝拍桌怒起,一臉威嚴之色,冷冷瞪著徐太醫,“中毒數日都還沒有察覺,徐玉你真當是老眼昏花了不成?”痛心、失望,盡浮現在皇帝的臉上。他少不得想,若是當是帶喬瑞或趙敬德南巡,或許惠嬪的孩子便就能保住了。
“微臣有罪,微臣有罪,請皇上息怒。”徐太醫瑟瑟道。
皇後明白皇帝的心思,他定是在惱怒自責,心裏不由得升起心疼之意,朝皇帝欠一欠身,道:“皇上息怒。”
眾人亦隨著皇後跪下來,恭謹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帝著實氣憤,南巡之路上,惠嬪先後遭受幾次謀害,他已是謹慎防範,卻終究得賊人得了空。這樣的膽大包天,是真的當他這個皇帝不存在麼!恨恨地攥了攥拳頭,恨不得將凶手碎屍萬段,置於菜市場曝屍,方能解了他的心頭之恨。
俯首見眾人跪著,便擺了擺手道:“都起來罷!”
沉了沉心中的怒意,才方又向徐太醫道:“惠嬪現下如何,可有性命之憂?”
徐太醫在心中大大呼了一口氣,以緩和自己的驚懼之意,“回皇上,惠嬪的性命暫時無虞。隻是這毒若不解,怕是要一直昏迷下去。且現下惠嬪身子孱弱,解藥若不及時,怕有可能要永遠昏迷下去。”
永遠昏迷下去?靜妃聽到此言不由得暗暗勾了勾唇,成了植物人,看她還怎麼勾引皇帝。活著,卻像死去,有知覺,卻一輩子都不能蘇醒。嗬嗬,真當是太好了。蘇奕,你這藥,下得可真叫我滿意!
皇後不由得變了臉色,“什麼毒藥這麼歹毒,竟能讓人昏厥一世?徐太醫,你可有解救之法?”斯盈才十五歲,大好的年歲,往後有大把大把的好日子,她不能就這樣一輩子躺在床榻上。
徐太醫為難地搖了搖頭,他本不善解毒之術,且這毒藥這般古怪,拚盡他畢生所學都不一定能救回惠嬪。行醫者素來仁慈,眼見惠嬪如此遭罪,少不得有挫敗與懊惱緊緊箍住他的心,讓他有說不出來的難受。
“此毒古怪,怕唯有喬太醫能解。微臣現下隻能用針緩住惠嬪體內毒素,以免得毒素攻心。請皇上速速宣召喬太醫南下。”
皇帝方才發作了怒火,此時已然冷靜下來,他素來知曉徐玉的為人與本事,也曉得此事不能一味地責怪與他,便道:“來人,傳朕手諭,宣喬瑞速速南下。”
“惠嬪那裏你細心照看著,在喬瑞來之前務必保證惠嬪的安危。若再有不妥,朕可饒不了你!”
“是,皇上!”徐太醫恭順應下,忙起身退開了去,徑自去照顧惠嬪去了。
皇帝一掃眾人神情,見眾人都微微含著懼意,美麗容顏之上都保持著最得宜的神情,可心下到底如何,卻叫他看不真切。心中不禁有些悲涼,她們都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可是這樣望著她們時,他竟根本不曉得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寶鵑此時還跪在地上,聽得方才徐太醫所說,心中的寒意陡然升了起來,她的眸光偷偷掠過一旁麵含憂色的靜妃,隱隱間似有一股冷意從靜妃眼中閃過。黃慌亂間,她忙收回了視線,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一刻都不得平靜。
偷偷望一眼那高高坐在皇帝身邊溫和的皇後,眸中有一絲不忍閃過。可是想到惠嬪在裏頭受罪,她便就又狠了狠心。定一定神,她抬起雙眸直望著皇帝道:“皇上,惠嬪娘娘遭人謀害,請皇上嚴查,還娘娘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