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你與我誰負真情(二)(1 / 2)

皇帝的話似有許多柔情蜜意,麵色溫柔,語氣更是輕柔,仿佛他,是將寧良媛疼到了骨子裏。寧良媛慘白的臉色上漸漸有紅暈漾開,絲緞一般的長發隨意灑落在肩頭,像乖巧的貓兒一樣伏在皇帝的肩上,眉間柔情似水。

初初看去,仿佛就是一對羨煞旁人的璧人,如平常人家的恩愛夫妻。

隻是,她到底含了一絲算計,唇畔那淡淡的笑意,莫名地就讓人寒了心。

華羽宮眾人見此狀,便忙就各自退了去。沐昭自然也福身離開,隻是臨走時,她別有深意地望一眼寧良媛。白鳶,到底要漸漸開始爭寵了。

再過些年,她便就老了。這宮裏一日又一日地送進年輕美貌的女子,便就這一次,就有靜妃與端嬪聶如青二人。端嬪初時便不愛爭寵,隻是皇帝在一次寵幸過後對她念念不忘,連進兩階,可謂榮寵至極。靜妃更甚,有著尊貴的身份家底,自然是一往無前,便就是連如今皇後,都要忌憚她三分。

她白鳶不過憑仗著前些年皇帝對她的憐惜之情,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若她再不爭氣些,那這後宮,哪裏還有她的一席之地?所幸,皇帝,從始至終,待她憐惜。便是她任性妄為,對皇帝全無好臉色隻一味埋怨的那些年,皇帝與她,到底是忍讓的。

這愧疚憐惜之情,是白鳶手中最大的砝碼。何況如今,她與皇後恢複往日情分,皇上對她漸漸也好了許多,似乎隱隱有從前的恩寵之勢。

皇帝輕輕拂過她的青絲,纏綿翻飛的手在她發間任意繞弄,溫言道:“鳶兒,你這一病,倒是比從前溫和許多。朕多少年,沒見你這般的和順了。”

“皇上……”有盈盈淚水從寧良媛臉頰滑過,“是鳶兒錯了。這一病,鳶兒才明白當初竟是錯得那般離譜。皇上對鳶兒,已是萬般的恩賜。流連病榻,久病纏身,真真鳶兒前些年不識好歹的報應。如今皇上還能來看鳶兒一麵,鳶兒此生再無遺憾。”

那淚水,滾滾而下,落在皇帝手上有灼熱的溫度濺起。

皇帝溫柔拭去她臉上的淚珠,寬慰道:“莫再哭了,從前的都過去了。朕自當沒有發生過,你也便忘了罷!”

沒有發生過?白家上百口人命死在你的聖旨之下,你竟叫我如此就算了麼?若非你,那屈辱又何至會落到我白家頭上?那明明,那明明該是溫家,是溫佩儀所要承受的。

你一次次地護她,卻將我的所有真心當成草芥狠狠地踐踏,你可知,我如今恨你入骨!我不僅僅恨溫佩儀,我更加恨你!

寧良媛緊緊攥著皇帝的龍袍,身子微微顫著,恨意在心底蔓延,隻換在麵上時卻是那般纏綿情意,“多謝皇上,多謝皇上。”

皇帝低低哀憐一聲,愈發將寧良媛攏緊,柔聲道:“你身子不好,便就不要這般輕易落淚了,仔細傷了身子,又要朕心疼。”隨手掖過錦被將寧良媛護住,道:“既然趙敬德開的方子吃了沒用,朕便傳喬瑞來給你瞧瞧。”

寧良媛默默應了,麵上不甚感激,露出欣喜的笑容。

皇帝與她,又細細地說了會體己話,方才離開了華羽宮去。

淺薇在皇帝離去後,與書繡一道進了屋裏來。淺薇喜道:“恭喜娘娘,皇上對您,還是一如從前的寵愛。”

寧良媛卻兀自漾起冷笑,“寵愛?他從來隻有寵,沒有愛。他的愛隻在溫佩儀一人身上,便是連先前姚皇後都得不到他一分的愛。”隻說著,那恨意便就如青藤一般在心底肆意漫延,心髒被愈纏愈緊,隻疼得她冷汗直流,“白家,白家可是上百口性命,這樣冤屈地死去。白家當年可謂風光無限,可如今你們瞧瞧,我白家還剩下什麼?不過就剩下我這柔軟之軀,在宮裏受盡欺辱。”

“原以為這一次,溫家會就此敗下去,可是皇上,嗬嗬……”淒淒厲厲地笑開,淚水不自覺地落下,“可是皇上到底不忍溫佩儀傷心難過,他到底還是救了她!”

“為什麼,為什麼當年他不肯救我白家?”歇斯底裏地吼著,淚水撲簌簌地落下,指尖狠狠箍著身上錦被,隻稍稍一用力,她或許便就能扯斷了這柔軟絲密的雲緞。

“娘娘……”淺薇心疼地將寧良媛護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娘娘不是說要忘了從前的事兒麼,怎還這般折磨自己?”

其實淺薇知曉,寧良媛是如何都不能將從前的事情放下的。五年前,寧良媛還是寧嬪,與如今溫皇後情分身後,同居華羽宮。溫皇後溫柔和順,寧良媛便拿她親姐姐一樣看待。二人相處,一向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