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歆早已準備好的話術，在聽完陳裕的這番話後，被她一一咽進了肚子裏。
這樣的理由說出來，許歆沒辦法駁回，隻是眼角閃著淚光。
這麼長時間，許歆都沒有恢複上一世的記憶，她所有的猜測都來自於夢境。
夢裏的男人是陳裕，也是她的猜測。
至於那個夢是真是假，她無從驗證。
最後許歆什麼說服的話都沒有說，隻是問了陳裕一句話：
“陳裕，如果有一天你會因為執行任務而犧牲，再讓你選一次，你會後悔嗎？還會這樣義無反顧嗎？”
陳裕聽見她的這句問話，心中像被裹了一層糖衣，泛著甜味。
他終於明白許歆為什麼不支持他當警察了——
原來是擔心他會出事。
隻是，她問出這句話時，眼睛裏漫著水霧，像是要落淚的樣子。
陳裕心裏立即不是滋味了，他指腹撫上她的眼尾，輕輕抹去即將掉落的淚珠。
“歆歆，我明白你的擔心。”
“你記得去年暑假，我被金誌明捅了一刀嗎？當時我還以為自己要死掉了。”
“可是瀕臨死亡的那一刻，我很後悔，但我後悔的不是‘要是我沒有參與進來就好了’，而是‘我為什麼沒有更加周密的計劃’。”
“歆歆，如果我當上警察後真的遇到了危險，那時候的我想的，應該不是後悔當了警察，執行了那樣危險的任務。”
“我想的應該是——後悔沒有做一個更精細的計劃。如果再來一次，我會有足夠的準備，不會再讓自己陷入那樣的困境中。”
陳裕的說辭這樣動人，許歆心中難過更甚。
——可是陳裕，你有沒有想過我呢？
——如果你走了，我該怎麼辦？
許歆的心裏一直盤旋著這兩句話，但她沒有問出來。
這樣的話太矯情，也太不合時宜。
明明他們也才認識三年，怎麼就到了“非你不可”的地步呢？
許歆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這樣傷心，但這份突如其來的傷感讓她更加確信了她上一世和陳裕有著非同尋常的親密關係。
她那沒問出口的兩句話，或許不是想對眼前的陳裕說，而是想對上一世的陳裕說。
“歆歆，”陳裕垂眸，輕輕摸了摸許歆的臉，“我肯定會保護好自己的，不會讓你擔心。”
“你現在說得輕巧，”許歆小力捶了他一下，“我才不擔心你！”
陳裕看她這樣的小動作，直到她情緒稍微好了一些。
少年往兩邊看了看，確認沒人看過來後，把女孩摟進了懷裏。
“歆歆，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陳裕又說了一遍，語氣比之前那一遍更加認真，也更似承諾。
許歆回抱住他，把腦袋埋在他胸膛。
如果陳裕五年後注定是警察，她隻能期盼著自己早點想起上一世被遺忘的事，這樣就能改變夢境中的結局。
許歆輕聲說：“那我們一起去京市。”
陳裕笑道：“好。”
為著“一起去京市”的約定，許歆和陳裕都在各自努力著。
就這樣，夏去冬來，冬去夏來。
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從最初的三百多天變成數字“0”。
這意味著——
高考，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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