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大夥隻能把目光轉向唯一能證明這裏有過人居住的那口井。彼得探頭往井裏看了一眼,用他怪腔怪調的中文說道:“裏麵空的,沒東西。”
邵統軍走了上前,也往裏麵望了一眼,井深處泛著光,確實什麼都沒有。不過,垂在井裏的那個桶,邊上好像飄著黑紗一樣的東西。邵統軍抓起井繩,把那個桶三下兩下提了上來。大夥見邵統軍皺著眉頭,也都走了過來,包括張地主也止了哭,湊到了邵統軍身邊探頭張望。
桶被提了上來,桶裏還居然真有東西,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邵統軍所看到的飄在桶外的黑紗,其實就是這人頭頭頂的黑色長發。
大家都黑著臉,一聲不吭地看著邵統軍。邵統軍抓住那縷頭發,把人頭從桶裏提了出來。頭顱的麵部出現到大夥眼前的同時,張地主再次大聲地哭喊起來:“翠啊!我的翠啊!”說完他一把從邵統軍手裏搶過人頭,抱在胸前大號起來。
等他哭號了一會,四虎之一的鐵頭沉聲問道:“張爺,這人是你們村裏的嗎?”
張地主連忙點頭,說:“這就是我家的小妾,苦命的人啊!”說完又老淚縱橫。
邵統軍蹲到了坐在地上的張地主身邊,搭著他的肩膀:“張爺節哀,把這頭顱給在下看看吧!看能不能找出疑點,也好給她們報仇。”
張地主點了點頭,把手裏的頭顱遞給了邵統軍。邵統軍把頭顱麵部的長發撥開,隻見一張四十歲左右的女人麵孔赫然出現在眼前。五官也隻能說是端正,雙眼緊閉,嘴角還有血絲,看不出任何疑點。鐵頭從邵統軍手裏接過頭顱,往頭顱下方的斷口處望去。隻見那斷口的切麵非常的整齊,包括頸骨的斷裂處都沒留下什麼骨頭碎片。鐵頭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這人頭是對方故意留下的,是從死了的屍體上切下來的,因為從活人身上斬下來不會這麼整齊。”
邵統軍點點頭,四虎中的另外兩個兄弟王成和古大俠也都接過這人頭,端詳了一會,除了感覺猙獰與殘忍外,找不出其他端倪。鐵頭繼續道:“對方把這人頭留下來,就是要給我們看到的!”說完這話,鐵頭悶哼了一下:“可惜他們不知道,能嚇住我們幾個弟兄的,還沒生出來而已。”
彼得在胸口劃著十字,低聲說了句大夥都聽不懂的話,然後抬頭問大夥:“我們還進不進遠山?”
“進!”四虎異口同聲地回答道。張地主帶著哭腔說:“還進啊?你們就不怕滅了我們全村的人還沒走嗎?”
鐵頭瞟了他一眼:“張爺,您跟不跟我們走,我們不勉強。你告訴我們大致方向就可以了。”
“那我怎麼辦呢?天都黑了,難道我現在再回頭回省城?”張地主抹了把眼淚:“要不……要不你們送我回省城吧?我一個人真怕把這條老命落在這。”
鐵頭沒有理睬他,扭頭看了看邵統軍:“要不邵兄弟你送張爺和彼得回去吧?咱這一趟差事看來凶險,邵兄弟你媳婦懷了孩子,沒必要趟這趟渾水。”
邵統軍搖了搖頭,說:“沒事,咱四虎要進就一起進,退也一起退。要不……”邵統軍扭頭望向彼得說道:“要不彼得先生你跟著張爺先回吧!我們忙完後,到時候再去省城找你們。”
彼得連連擺手:“蔡鍔先生要我帶你們來遠山,我不能扔下你們,我還是跟你們一起進山吧。”
張地主一雙小眼睛左看右看,見眾人都鐵了心要繼續,便隻好歎氣道:“罷了罷了!我也跟你們一起吧!隻是各位爺,一路上大夥也盡量保著我這條小命。要知道如果我們張家村的人真的全部死光了,那我可就是張家村最後一條血脈了。”
眾人點頭,雖然張地主歲數不小,可常年住在這窮鄉僻壤,腿腳也還算靈光,並不會拖累大夥。再說,有張地主在一起,也不怕走些冤枉路。
六個人在這塊空地上休息了一會,吃了點幹糧。張地主脫下外套,把他那小妾的頭顱包好,捆到了後背上,說有機會也找個好地方把她埋了。
心情都有點沉重,這遠山的詭異,看來不止大夥最初聽張地主與彼得說的那麼簡單。那一會皎月與繁星都已爬上夜空,大夥卻壓根沒啥睡意,邁開步子連夜就往林子裏走去。
山路自然比外麵的平地難走,四虎倒無所謂,張地主也還勉強跟得上,反而是最高大的彼得時不時吆喝著要休息一會。大夥走走停停一兩個時辰,也隻剛進到遠山叢林。邵統軍和其他三虎一合計,最後決定生火休息,等到天亮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