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地點在蔡鍔將軍府邸的地下室,地下室沒有通電,所以每個人的臉,都在蠟燭的火苗照耀下忽閃忽閃的,讓那晚的氣氛顯得異常的詭異。五個人等了一小會,蔡鍔就下來了,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額頭上頭發不長,後腦勺卻披著長發的鄉紳模樣的老頭,在這老頭身後走出來的,竟然是一個非常高大健碩的洋人。
邵統軍和陸正海幾人連忙站了起來,蔡鍔揮了揮手,示意不必多禮。大夥與將軍也有些日子沒見,寒磣了幾句後,蔡鍔便進入了正題,說在東北遠山地域出現了一樁奇事。
這奇事的過程由那個鄉紳模樣的老頭說出來的,老頭說這事老是跑題,時不時就扯遠了。他絮絮叨叨說了有大半個小時,勉強讓大夥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原來,老頭是遠山外一個村莊的小地主,姓張,他這地主自己偶爾還要下地的那號,在小地方勉強算個地主罷了。家裏也有兩個媳婦,小日子也過得不錯。
張地主說在遠山深處,卻還有另一個小村莊,那個村莊和張地主所在的村子雖然相距有二十裏地,可來往挺勤。山裏的那群漢子打到的野物都是來張地主這村子裏換些日用品,畢竟要他們跳過這村子再去到外麵,又是幾十裏地。
至於那群人為什麼會生活在遠山的原始森林深處,張地主就不得而知了。也有人問起過,可遠山裏出來的那群漢子自己也抓著後腦勺說不出來,隻是說祖輩就是在這林子裏,一代代下來的。張地主這邊有人去過裏麵那村子,回來說也就那麼屁大點地,一群人窩在裏麵而已,沒任何古怪。
到這一年開春不久的一個深夜,張地主村子裏的所有狗都突然叫喚了起來。鄉下人都爬起來,舉著油燈打開自家的門四處望。可周圍黑糊糊的,啥都看不到,隻是隱隱約約聽到有“隆隆”的聲音。
張地主是村裏唯一一個去過省城的人,這一會他側著耳朵聽了聽,然後對身邊的小老婆嘀咕道:“怎麼這聲音有點像省城大馬路上開的鐵老虎啊?”
鐵老虎自然是汽車,張地主也知道這新興名詞,隻是習慣對村民說那叫鐵老虎,畢竟說汽車的話,村民問起什麼,張地主回答不出來。
那“隆隆”聲很快就消失了,村裏的狗也都不再叫喚。村民們吹熄燈,叫回自家的狗,繼續睡去。
到第二天天一亮,村裏幾個大小夥便去了昨晚隆隆聲傳來的地方看。到中午回來,指手畫腳地給大夥說了在那邊的發現。所謂的發現實際上是啥都沒找著,就看到地上有一長排的印子,一路延伸往遠山裏麵去了。小夥們沒有追去遠山,而是朝著印子過來的方向跑了幾裏地,可還是沒找到那印子的頭,便回來了。
村民們自然都望向張地主,張地主捏著胡子嘿嘿笑,又說了一氣關於鐵老虎的事,最後揮了揮手:“都散了吧!鐵老虎開到了我們這老林子裏,說明文明也要來了。文明是啥你們知道不?我也懶得和你們解釋。這樣吧,明天早上你們這幾個孩子就順著印子往遠山裏去瞅瞅,看看鐵老虎開進遠山裏是去幹啥了?”
其他村民都應了,點頭稱是。誰知道當天晚上村裏的狗又叫了,那陣“隆隆”聲又響了起來。大夥掌著燈往遠處黑麻麻的世界瞅,張地主嘀咕道:“怎麼這鐵老虎又往外麵開去了?”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昨天那幾個小年輕便火急火燎地追著那些鐵老虎印子,去了遠山。張地主也沒在意,想著可能是外麵的人去林子裏麵的村子收野味而已。
誰知道當天下午,幾個小年輕麵色蒼白地從遠山回來,徑直跑到了村裏唯一見過世麵的張地主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好像癱了似的。張地主和其他村民都連忙問他們發現了什麼,小年輕們咕嚕咕嚕喝完了幾大碗涼水,然後結結巴巴地說:“死了!全部死了!遠山裏麵的那些人全部死了。”
大夥就急了,要他們說個詳細,可小年輕們卻說在裏頭村子裏並沒看到任何人影,也沒看到人的屍體。但是,整個村子裏全部是血,每個房子裏都有血,甚至地裏都有大塊大塊的血跡。有個小年輕還說他在其中一個房子裏還看到了白花花的腦漿子,別提有多恐怖了。
大夥也都嚇壞了,不知道如何是好,都望向張地主。張地主發了一會呆,然後衝著大夥說:“這必須要報官,必須要趕緊報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