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常遇春的眼睛:“常將軍吧?這個小五兄弟是我們自己人。”
“自己人?”常遇春白了我一眼,從後背上把那柄大刀提了出來,繼而重複了一句之前武士的話:“非我族者!殺!”
“別!”我往小五身前搶出一步過去,攔在他與小五中間。
一道寒光一閃,冰冷的刀刃從我頭頂揮了下來,最後架到了我脖子上。
“大膽!”揮刀的是之前站在常遇春身後的那個讓我感覺很熟悉的武士:“敢對將軍無禮,你小子活膩了吧?”
他這句話是用的我們這個年代的白話,沒有常遇春與另外那些武士文縐縐的味兒。刀刃架到我脖子上的瞬間,我的反應比他快了很多,我身子往後一閃,接著大手一揮,準確地扣住了他的喉結。
“不要……”我身邊的阮美雲衝了過來,抓住了我的手:“邵德!別!他……他是你父親。”
阮美雲的話讓我一愣,被我扣住喉結的那漢子更是變了臉色。我們一起轉過頭望著阮美雲說道:“你說什麼?”
阮美雲並沒有直接回答我們的質疑,反而是走到了金盔武士常遇春身邊,湊頭過去,在常遇春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常遇春臉色緩和了一點,繼而衝著扣住小五的那兩個武士揮了揮手。兩個武士鬆開了小五,鄭大兵和大刀劉也忙上前,把小五夾到了他倆中間,免得武士們再次對小五出手。
阮美雲再次望向我:“邵德,你問問他的名字吧!”說完她指著被我鬆開的武士。武士看上去也很激動,嘴唇抖著:“我叫邵統軍!孩子,你母親是不是姓杜?”
我點了點頭,對方繼續道:“你母親是不是叫杜月芬,把你帶大的應該是她和你的義父陸正海?”
我腦子裏一片空白,往後退了幾步,不敢接受這個現實。麵前的邵統軍卻非常激動,朝我張開雙臂撲了過來:“孩子,真的是你嗎?我是你父親啊!我是你父親邵統軍!”
“扯淡!”我一把推開了他。盡管他說的話都是真實的,他的容貌也與我大相徑庭,可是,我父親邵統軍如果還健在的話,現在應該已經快六十了,歲月的痕跡應該已經布滿在他的臉上,不可能如此年輕,年輕到給人感覺和我年歲差不多的。
“邵德,他確實是你親生父親邵統軍,二十幾年前,他離開你跟著幾個戰友去的地方就是這遠山。”阮美雲站在我身邊,好像跟我很熟一般輕聲說道。
我繼續吼道:“那你又是誰?說啊!你是誰?你怎麼知道他是我父親。”
阮美雲眼睛裏閃出淚光來:“我……我……”
就在我們上演著這麼一出悲情戲的同時,又一個武士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的手裏提著我們從九日研究所救出的那個金老頭。武士惡狠狠地把老頭往地上一扔,對常遇春說道:“將軍,還有一個異族人。”
常遇春瞟了一眼地上發抖的金老頭,然後看了我一眼:“這也是你等的人。”
我沒有回頭,點頭“嗯”了一聲。常遇春悶哼了一聲,抬頭望了一眼正在微微發亮的天空,舉起手對著身邊那群武士大喊道:“扶著沒死的,我們走!”說完他扭頭對著阮美雲以及據說是我父親的邵統軍沉聲說道:“忙完了你們自己回來。”
阮美雲和邵統軍一起點了點頭。然後武士們齊刷刷地轉過身,把受傷的夥伴扛了起來,朝著村子外麵的山坡奔跑了出去。
我站在那一動不動,周圍地上的屍體顏色正在慢慢變淡,最後消失,說明我眼中的遠山還是在沒有活物的一麵,可這一切在我眼裏本就已經不是稀罕事了。我心裏亂糟糟的,不知道這一晚經曆的一切需要如何解釋。
鄭大兵在我身邊輕聲說道:“邵德兄弟,我們是不是也要趕回戰俘營去了?鬼子應該已經知道了戰俘營的情況,他們的軍隊可能已經往戰俘營出發了。”
我點點頭,沒有理睬我麵前的這兩個本就不在我記憶裏,卻又異常熟悉的阮美雲與自稱是邵統軍的男人。小五卻還是呆呆地,雙眼無神地看著阮美雲:“雲子呢?南造雲子呢?她為什麼沒和你一起。”
南造雲子?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我一愣,接著想起土肥之前提過我與小五一起愛著同一個女人,土肥說過那個女人的名字,正是南造雲子。
阮美雲看了小五一眼,眼神變得奇怪,她緩緩地說道:“雲子已經死了,三年前那個夜晚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