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一聽我上來就問仲寧,忙問道:“你可是蘇錦蘇小姐?”
我點了點頭,淡淡說道:“我是……”
他一聽,激動地握住我的手:“蘇小姐……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老張一見他二話不說握住了我的手,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劈手把他的手打掉:“老老實實說話……”
我知道老張是擔心我的安全,於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沒事的……”
白人忙跟我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冒犯了……蘇小姐,我剛剛是太高興了,所以……對不起……”
我打斷他的道歉:“仲寧到底怎麼樣了?”
他一下子沉默起來,半天輕聲說道:“仲小姐已經不行了,蘇小姐,你知道的,仲小姐隻有一個願望,她放棄治療的時候就曾經說過,江先生一輩子也不會原諒她了,所以她活著也沒什麼意義了,她剛開始回美國的時候,曾經有很嚴重的抑鬱症,我勸她看心理醫生,可是她拒絕,她把自己封閉起來,失眠再加上抑鬱,她的病情一度惡化到了無法控製的地步,可是後來她聽說江先生出了事,二話不說就從美國飛了回來,蘇小姐,仲小姐如今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難道您就不能勸勸江先生,讓他去看她一眼嗎?”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我想你應該不知道仲寧對我做過什麼,我昨天已經跟江先生說過這件事情,江先生自己選擇不去,與我無關,再者,她曾經對我做過那樣的事情,我是不可能主動去勸江先生讓他去看仲寧的……”
“所以,抱歉,請回……”
我說完,調頭就往病房裏走。
他在後麵焦急地叫道:“蘇小姐,仲小姐真的已經不行了……她……她熬不過這兩天了……”
我的腳下一頓,咬牙說道:“與我無關……”
我說完,推門走了進去。
江玉城正在裏間的臥室裏休息,我走過去,推開門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
半天,我抬腿上了床,從後麵環住了他的腰。
我的頭抵在他的背後,在心裏輕聲說道:“她快死了……可是,我不開心……”
江玉城的身子一動,緩緩睜開眼睛,知道是我,於是慢慢轉身抱著我:“怎麼了?困了?”
我忍了忍,閉著眼睛倚在他的懷裏,輕聲說道:“江玉城,她快死了……她的主治醫師說她熬不過這兩天了……”
他的身子一僵,我抬頭看著他:“你去看看她吧……她死之前想見見你……”
我知道他對她始終還心存憐閔的,她之所以做出那些事來,全是因為她太愛江玉城,所以才不管不顧,傷害了我,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即使在最後的時刻,聽到江玉城出事的消息,她不惜忍著病痛從美國飛了回來,又在醫院裏生生守侯了他這麼久,隻是得到關於他的一點點消息。
這樣的她,我已經恨不起來,她快死了,也算是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我伸手抱著江玉城,輕聲勸道:“去看看她吧……我陪著你……”
我和江玉城到了仲寧的病房時,醫生正在給仲寧清理腹腔積水,一隻粗粗的針筒直接打進腹腔裏,抽出裏麵的積水,仲寧疼得幾乎渾身都僵硬起來,緊緊地閉著眼睛粗重地呼吸著,每一聲呼吸好像都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一段時間不見,她瘦得幾乎變成了一具骨架,薄薄的灰白的皮膚貼在骨頭上,眼睛深深地陷進去,整個人變得毫無生命力。
她的主治醫生一見我們進來,臉上頓時就激動起來。
“江先生!”
他低頭看著仲寧,伸手握住她的手:“仲小姐,江先生來了!你睜眼看看……”
她本來好像正陷在昏迷裏,可是一聽這話,原本緊閉的眼睛卻緩緩睜開。
我伸手握了握江玉城的手,輕聲說道:“我在這裏等你……”
江玉城白著臉,抬腳緩緩走到她的床前。
“仲寧……我是江玉城……”
仲寧原本已經有些渙散的瞳仁瞬間煥發出不一樣的光彩來。
她伸出如幹柴一樣的手指,拚盡最後一絲的力量,伸手想要去握江玉城的手。
“你……你終於……來……了……”短短幾個字,她好像用盡了全身力氣,話音未落,她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我以為……我以為……等不到你了……”她哭得聲音極小,可是眼淚卻流得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