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去的時候,江玉城正在護理師的幫助下做複健,他的腿骨折後一直打著石膏,身體又虛弱,所以僅僅走了沒幾步就氣喘籲籲。
我走過去,伸手扶住他,心疼地說道:“你就不會歇會兒嗎?再養兩天也好啊……”
護理師小嶽伸手給江玉城擦了擦汗,笑著對我說道:“蘇小姐,沒事的,適當的活動對江先生的傷口恢複是有好處的……”
江玉城也低頭看著我,輕聲問道:“你怎麼了?怎麼臉色不太好?”
我沉默了一下,輕聲對小嶽說道:“小嶽,今天就先到這裏,我等下幫江先生做個按摩,你可以提前下班了……”
小嶽知道我應該是有話要說,點了點頭:“那行,那我就先走了,江先生,沒事你也試著活動一下……”
江玉城點點頭:“麻煩你了……”
小嶽走後,江玉城坐在床上看著我:“有話要跟我說?”
我歎了口氣:“你上床躺著,我給你按摩腿……”
我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去扶他,江玉城卻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抬頭看著我,臉色有些凝重:“到底怎麼了?”
我低頭看著他,半天,輕聲說道:“仲寧來了……”
江玉城一聽到仲寧的名字,微微皺了皺眉:“她來幹什麼?”
我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你出事的第二天,她就直接從美國飛了過來,我那天正好出去辦事,回來的時候,她就坐在電梯門口……”
我說到這裏,跟他解釋了一下:“你出事之後,消息被我封鎖起來了,又調了幾十名保鏢把整層樓都給封鎖了,那時為了你的安全起見,我是不允許任何人過來看你的……她來了,老張知道她之前對我做過什麼,所以他不準她進來……”
“那天她一看到我,就要求進來看看你,可是……”
我的聲音微微有些發顫:“可是你知道的,她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我是不可能原諒她的,所以我當場狠狠地把她打了一頓……”
“我把她打了,又讓保鏢把她給拖了出去,可是沒想到第二天她又在那裏等著,她坐在那裏,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那幾天我實在是沒有精力再去管她,於是就放任她自己在那裏……可是前幾天她突然不見了,我就問老張是怎麼回事,老張說……”
我咬了咬牙:“他說,仲寧得了胃癌,是晚期……”
我說完,深吸了一口了,靜靜地看著江玉城。
江玉城許久都沒吭聲,我伸手握了他的手,低聲說道:“剛剛老張找到我,跟我說,仲寧已經不行了,從前天開始陷入昏迷,嘴裏都叫著你的名字,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的……”
他聽到這裏,臉色變得異常的蒼白。
“你說,她快死了?”
我低了頭,半晌輕輕答應一聲:“她陷入重度昏迷了,她的主治醫生已經從美國趕了過來,他說仲寧是主動放棄治療的……”
他抬頭看著我的臉,一字一句地問道:“蘇錦,你是怎麼想的?你想讓我去見見她?”
我輕輕搖了搖頭,眼圈一下子紅了起來:“我不知道,我恨她,恨不能親手殺了她,可是……可是她這一個月來對你的態度,我……我……”
我低頭看著他,伸手撫上他的臉:“我不知道,玉城,她也很愛你,你們又是從小一起長大,你……你自己做選擇……你怎麼樣選擇我都不會幹涉你……”
他伸手輕輕抱住我的腰,將臉埋在我的胸口上:“你不願意,我就不去,她再愛我,可是她曾經也那樣傷害過你,你忘不了的痛,我也一樣忘不了……”
我一聽他這話,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你……你……”
他輕輕拍著我的背:“哭什麼……肚子裏還有寶寶呢……”
江玉城沒有去看仲寧,我原想我應該對這個是無所謂的,她畢竟曾經那樣傷害過我,江玉城就是不去看她,也說得過去,況且我對她的事情並沒有隱瞞,已經一五一十的跟江玉城說了,我能做到這個份上,對她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第二天我出門的時候,剛好碰到老張在和一個中年白人說著話,老張不會外語,看那白人的樣子,好像有些著急。
老張聽不懂,可是卻一個勁的搖頭。
我走過去,站在老張的身後聽了聽,頓時明白這位應該就是仲寧在美國的主治醫師。
老張聽到我的腳步聲,扭頭看著我,臉色有些猶豫:“蘇小姐……”
我沉默了一下,用英語問那個白人:“仲寧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