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明月(1 / 3)

我有一個錦囊,淡淡的青色用金線繡一朵蘭花,素雅而平常。

我曾問過姑姑裏麵裝的是什麼,捏起來軟軟滑滑的,姑姑說是發絲,一定好生收好了。

是該好生收著,這錦囊,是我的幸運符。

在父皇那裏,我是最受寵的,想什麼便可得到什麼,沒有人敢在父皇麵前對我不敬。

是的,在父皇麵前。

我叫皇甫明月,是皇朝的長公主,身份尊貴非凡。而私下,人人都鄙夷我,因為我有一個瘋娘,柳子衿,曾經的皇後。

皇奶奶在世的時候,疼我入心坎,每次見她,她都會將我抱在膝蓋上,然後落淚,歎息。

皇奶奶,為什麼娘會瘋?我可以見她嗎?

這皇宮太冷了。。。你娘的心冷了。。。。。。

冷?不是有炭火嗎?父皇對明月這麼好,明月去求父皇。

明月,萬不可!你以為你父皇當真疼你。。。唉。。。你還不懂。。。。。。你父皇心中苦得很,有人像刺般紮在他心中,他疼得慌。

什麼刺?明月不懂?

她。。。她。。。明月,記住皇奶奶的話,一定少說話!不許問什麼!

待我長大些後,我開始發現這偌大皇宮總是默契地在隱瞞一些東西,比如,望舒宮、荷塘、前皇後。。。和柳氏一門。。。。。。

那隻錦囊,我常帶在身上,小時,父皇有時會抱抱我,然後摸著錦囊若有所思,我靜靜地依在他懷裏不敢言語,總覺得頭上有點點涼意,像是雨水滴落發鬢間。

後來,我曾攬鏡自照,問婭姑姑,姑姑,我可是像娘?或許,像誰?

婭姑姑笑笑說,公主如此天姿國色,像皇上。

我漂亮嗎?可是,為何他從不正眼瞧過我?

第一次見那個人是十歲,他個子很高,瘦瘦的,發冠紅玉潤朗,嘴角有淡淡的笑跟在謝家族長身後,腰板筆直,麵如明月。。。我坐在最高處接受他們的朝拜,遠遠地,我看不清楚他的眼,隻覺得,他有暖暖的光,柔柔的風。。。。。。

每一年,我都能在初一這天見到他,從我十歲到十八歲。

父皇駕崩那一年,我穿著素服,哭得肝腸寸斷,嘶聲力竭。在眾臣勸說攙扶下站了起來,我一步步地走著,腦子亂亂的,這些年,他們罵我瘋娘、說我不過是受死人的庇護才讓父皇寵著,父皇喜歡的,並不是皇甫明月這個女兒。。。。。。

為了在這寒冷後宮求生,我小心翼翼,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琴棋書畫認真學習,處處忍讓。

走過他身邊時,他穿著白色袍子,明明高過我一個半頭卻向我低頭頷首。

你。。。。。。我張張嘴,卻難以出聲,嗓子已經哭啞了。頭有些昏,一個踉蹌險些昏倒,本以為他會動容,卻見他隻是處於禮儀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過頭跟隨眾臣朝拜。

我慘然一笑,原來我什麼都不是,還好,我還頂著長公主的名銜。

無數夜裏都在不停地想,到底為什麼會注意到他,是因為他畢恭畢敬下嘴角淡淡的不屑還是不羈剛毅的俊朗。。。。。。

有一年宮中慶典,他衣角沾著鞭炮碎屑,風塵仆仆麵色有些憔悴,卻和身邊一位王爺交談甚歡。細一聽,原是他們在談年三十的趣事,我靜靜地躲在幔帳後聽,含笑而充滿憧憬。

也許是,我太想要離開這裏,過另一種生活吧。。。。。。

其實,我早就該招駙馬了,可是父皇一直依著我,婚事也就一直拖著。

因為我給父皇說,我隻是在等一個人而已,等到了,我便嫁了。

當時公公忙說,公主身份尊貴,我皇朝長公主哪裏能嫁啊。

父皇輕歎,麵色蒼白,自言自語似夢囈,等,等到又如何?等不到又如何?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複哀後人也。。。。。。

禦醫說,皇上是抑鬱成疾,思慮過重。

滿十八歲那一天,我知道我不能再等了,我要對皇帝說,請容我一次,我要將謝堯贏招為駙馬,我的夫。。。。。。

那一日,我盛裝以待,特地給謝家發去請帖。

宴會姹紫嫣紅,各府英俊少年郎好不風流倜儻,可是,他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