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悄悄給他比了個大拇指,跟上丈夫的腳步走到門口。

低沉的男聲予他以回應:“那我拭目以待。”

夏斯弋欣然一笑。

也許,鍾伯伯的態度很早之前就擺明了。

夏斯弋很清楚,一開始聊得那麼好的律師不會無緣無故地拒絕繼續調查,一定是有人出手幹預了這件事。

可但凡鍾伯伯多使一些擺弄人心的手段,諸如買通他請的律師透露一些不關鍵卻能引起他對鍾家敵意的假消息,或是添油加醋地告訴鍾至自己在調查鍾家,都可能會在他們彼此心裏埋下一顆不信任的種子。

無論奏效與否,這顆種子能不能發芽,都比直接阻止調查要強得多。

畢竟這樣的做法,更像是一份簡單粗暴的……保護。

客廳茶幾上的電腦還亮著,光亮的虛影落在玻璃質地的台麵上,切割出一塊顯眼的光塊。

夏斯弋抬聲叫住了鍾父:“鍾伯伯,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對方頓住了腳步。

他瞟了眼桌上留下的那部電腦:“黃榮忠的調查會有結果嗎?”

鍾伯伯沒有回頭:“在我這裏不會,這是他退股的交換條件。”

一份足以掐斷對方後半生的證據,換取對方的主動出局,不再對鍾氏產生影響,的確是一次對於大人來說再合適不過的交易。

他拉緊手提包的拉鏈:“但保不齊有人會複原我電腦裏刪除的部分資料,再從別處流出,那大概就和我沒什麼關係了。”

留下這句話後,別墅門開合,光亮忽起又瞬熄,隻剩了他一個人。

夏斯弋失力地跌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幾上擺著的三樣東西,陷入了沉思。

放空的時間過得無比快,一陣鑰匙投入鎖芯的聲音意外壓回他的神思。

鍾至推開門,門都來不及關嚴就快步走到夏斯弋跟前。

夏斯弋迷茫地仰頭看向鍾至:“你怎麼知道我回家了?”

鍾至放鬆地長呼一口氣:“有人看見你出校門告訴我的,一般來說,你是不會不和我說一聲就離校的。”除非是見暫時不方便和他一起見的人。

他隨意地環視一圈,眼睛自然捕捉到了茶幾上那幾樣多餘的東西。

眼熟的筆記本電腦、一張銀行卡,還有一份“死而複生”的文件。

鍾至眼裏的火氣才燃起一個苗頭,直接被夏斯弋貼在手背上的親吻掐滅:“別瞎想,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牽著鍾至的手把人拽到身旁坐下,一樣樣解釋起這些東西的來曆和用途,終於徹底消弭了鍾至的不滿。

夏斯弋把玩著鍾至的手,替他驅逐著室外帶回的寒意:“其實後來我仔細想想,藥廠確實不是拿來換你的,畢竟在鍾伯伯那,你的珍貴不止值這麼一點。”

鍾至狐疑:“我,珍貴?”

夏斯弋笑然:“當然,也許像在我心裏一樣珍貴。”

他抓起鍾至的手貼在自己臉上:“除此之外,我還有件事告訴你。”

鍾至借勢撫上他的臉頰,換上了更溫柔的聲線:“嗯,你說,我在聽。”

夏斯弋迎著輕撫的力道反向與他的手心摩挲,極盡纏綿:“鍾伯伯剛才說,以後打算對我們放任自流,不會再阻止我們了。”

從門縫裏溜進來的冷風撩起鍾至的發絲,冷感僵住他手上的動作。

“哥哥,我們過關了。”

剛才還隨著撫摸搖晃的小狐狸牌劃過夏斯弋的側臉,帶著鍾至的驚異,緩慢趨於靜止:“你說、什麼?”

夏斯弋捧著鍾至貼在他臉頰上的手,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我們過關了,自此往後再沒有任何阻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