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沈玉寧坐在花園裏的石凳上。
“小姐，外麵天冷，回屋裏吧。”碧婉拿著鬥篷走到沈玉寧身邊。
沈玉寧接過鬥篷，沒有要回屋裏的意思：“碧婉，把我的琴拿來。”
琴是自己十二歲時大哥送的賀禮。大哥一向愛琴，她也曾經看見過大哥做琴。還記得她問大哥是不是他親手做的這張琴的時候，他耳朵上不自然的紅暈。饒是他嘴上不說，她也知道那一定是他親手做的。
沈玉寧纖細的雙手撫上古琴，空靈的樂聲從琴弦間瀉出，透著憂傷，又帶著些許的癡戀。大哥說了今天不會回來了，我在等什麼。自己在他心裏隻是一個小妹妹，他沒有理由為了我而食言的。
門被突然推開，打斷了她的思緒，也打斷了正到妙處的琴聲。驚得她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門口，沈霖一手捂著腹部，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
“大哥，你怎麼了？”
沈霖靠在牆上，白衣被血染紅了一半，還有刺目的鮮血不斷流下來，滴落在地上。他掙紮著抬頭看她，說：“和月切磋的時候差了一招……不礙事。”
她扶著他走向屋內，聽到他斷斷續續地說：“寧兒……今天,辛苦你了。”然後就再無聲息。
“大哥！”
“碧婉，快過來幫我一下。”她在碧婉的幫助下費力地把沈霖扶到屋內的躺椅上，熟練地拿出金針，止血、包紮。她感覺得到自己拿著金針的手在顫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穩定下來。大哥，求你，不要有事。
她小心地解開被血染成暗紅色的衣服，動作輕得不能再輕，生怕弄疼他，低聲喃喃地說：“怎麼會不礙事呢，明明流了這麼多血……”
她看著床上昏迷的人，突然好怕，怕他再也醒不過來。一種無助的感覺不斷地蔓延，吞噬著。
入夜，守在床邊的沈玉寧被吵醒，發現沈霖醒了。問道：“大哥，你沒事吧？”
“傻丫頭，有事現在還能和你說話嗎？”他半開玩笑地說，似乎牽動了傷口，臉色慘白。
“寧兒以後可以嫁給大哥嗎？”她突然脫口而出，嚇了自己一跳。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一轉，她覺得這樣也很好。做大哥的新娘，就可以一直陪著大哥了。
“傻丫頭，你是我妹妹，怎麼能嫁給我呢？”他伸手到她頭頂，揉著她的頭發。眼神滿是笑意。
沈玉寧知道他不信，她也是剛剛才說服自己。可是看著他在自己懷裏暈倒，那種心被掏空的感覺讓她無法呼吸。她不敢想象離開大哥她會變成什麼樣。既然嫁給她可以永遠在他身旁，為什麼不呢?
“我是認真的，大哥。我要嫁給你。我會一直等著你，你不娶我，我就終生不嫁。”她無比認真地、一字一句地說著。雙眼注視著沈霖。
一時間兩人都沒再說話，屋裏安靜得讓人心慌。沈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終究沒有開口，出了門，留給沈玉寧越走越遠的背影。
不可以嗎？她靜靜地趴在床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