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明月聽到一半,雙手忽然軟下來,整個人跪倒在地。
女人,長得不醜,又能讓父親氣成這樣子的,似乎就隻有……
她想到剛才自己撞上的那個女人,心中便是一緊,拔足便向外麵跑了去。
此時周凝剛剛準備離開,哪知還不等她離去,理智全失的莊明月便從甬道裏衝出來,箭一般衝到她麵前,揚手便打了她一個耳光。
清脆的響聲讓所有人側目過來,也讓周凝匪夷所思地捂緊了臉頰,因為那過大的力道差點摔倒在地。
“你這丫頭片子,發什麼瘋?”好容易反應過來,又被莊明月扇了一下。周凝氣衝衝攥住莊明月的手腕:“你爸病了又不全怪我,你跑我頭頂上發什麼羊癲瘋?這些年的,你瞧你被你爸慣得這樣子。”
“病病病,你特麼還有資格提我爸的病。如果不是你,他至於病到這地步嗎?如果不是你,我們父女兩個至於到這種程度嗎?你是不是要我們兩個都死了你才甘願,你說啊!”莊明月厲聲喊道,氣得全身發抖,雙目圓睜,整個人看去都可怕的槮人。
“你知不知道父親一直在回護著你,你知不知道這三年裏我幾乎什麼都沒有了,你知不知道我父親對我有多重要……你還有沒有心,你還是不是一個人?”
“幹出那種事來,還要把我父親逼死,你究竟有沒有良心啊!好……你想讓我們死,我們立刻就死給你看!”
……
一連串的嘶吼聲中,周凝冷著臉拉住莊明月繼續打過來的雙手,阻止住她的掙紮。
“你知道什麼!”她氣勢不減的吼回去:“你什麼也不知道,大人的事情,你一小孩子知道什麼?”
“什麼不知道,那是你認為的!現在給我從這醫院滾出去,你根本不是我媽,我從來都沒有媽,你也沒資格來看我爸!”莊明月吼完最後一句,緊接著,也不管旁邊人或鄙夷,或吃驚的眼神,一頭衝進甬道裏。
周凝在候診室愣愣出神。
許久,她歎了口氣,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司機,在他有些不讚同的眼光中輕聲道:“我們走吧……她已經知道了,能這樣對我,已經是給我麵子了。”
甬道內,莊明月努力壓抑住自己的怒氣,心中微微平靜,便轉頭看了看一直默不作聲的蕭若塵:“廚子,剛才我是不是對……她太過分了?”
“所有人都有個沉默中爆發的時候,你也不例外。”蕭若塵看著漸漸平靜下來的莊明月,隻是微微一笑:“已經很不錯了,畢竟……她那麼對你。”
“我隻是不懂她在想什麼,”莊明月抿了抿唇,目光有些惶惑:“真的……走到所有人的頂端,真的就這麼重要,重要到讓她連自己的丈夫和女兒都可以不要,都可以……動手……”
蕭若塵目光微冷,淡聲道:“這麼說,是……”
畢竟是公眾場合,他沒有說得太多,而是隻說半句,意有所指。
“是她做的,爸爸那已經做了不少準備,不過究竟該如何對待她,我現在還是拿不準主意……畢竟她也是我媽,而且Adam還要靠她來撫養。我已經失去了一個母親,實在不忍心讓他也沒有母親,過像我曾經一樣的生活。”
蕭若塵微微垂眸,許久沒有說話。
“如果說逢君能夠醒來,那個指控,是不是就不再管用了……”不知這樣僵硬的幾乎令空氣都凝固的氣氛持續多久,蕭若塵帶了歎息哀傷的聲音隱約傳來:“你的工作,如此……便也能夠結束了,這段日子我幫你向學校請假,先在我這裏住上一段時間。等到做完了那任務,逢君醒來……如果他能的話,這件事的選擇權畢竟在他手上。”
莊明月明白蕭若塵的意思——逢君一醒,這所有指控便也都沒有了意義。不僅她的父親不用繼續坐牢受折磨,日昇和曉月聽風之間的恩怨也能夠就此作一了結。
她疲憊地按了按額角。
可是……這句話的中心是,她的父親能夠活下來,逢君能夠醒過來。但這兩件事無一不是八字沒一撇。
看著手術室頂端那盞一閃一閃的紅燈,莊明月歎了口氣,合眼假寐。
蕭若塵也不說話,隻是默默陪她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