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去日本了,家裏房間很多,不勉強你。

好。

她天真無邪地笑,把背包遞了過來。真重。這個女子是難以給她定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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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覺得自己更象是條魚,無聲無息的走在人群裏。神情默然,自由自在,從不流淚,也無需愛情。

外麵的雨仍在下,不過小了許多。水的倒影襯出滿世的繁華,化成一個彩色的玻璃之城。脆弱而美麗。我們隻是其中的兩條魚,無聲無息。

三室兩廳,非常寬敞。客廳裏一組米白相間的沙發,宜家的,正是我的夢想。我聞到了久違的家的味道。洗了澡,換下微濕的衣服,蜷起腿坐在沙發上,摸自己冰涼的腳趾。它們長期裸露在空氣裏,有些僵硬。他看著我,俯下身握住我潮濕的腳踝,他的手溫熱,我聽到皮膚融化的聲音。

你該穿雙襪子的。他溫柔的說。這雙我隻穿了一次。

我沒有拒絕。他抬起我的腳,手指修長而柔軟。

襪子會讓你安全,溫暖。

純白的棉襪裹住我冰冷的雙足,如何才能使我回到十七歲時的溫度。

頭劇烈的疼痛,我在背包裏翻藥。東西攤滿了原木茶幾。他倒來熱水,看著我吞下一大把藥片。我很快睡了過去,朦朧中,他替我蓋上薄毯,隔著毯子把我抱進房間,嘴唇貼住我的頭發。

幾年來我從沒有睡的那麼沉,醒來的刹那我以為回到了少年時的家中。夢裏不知身是客。已經十點了,他在桌上留了字條。

ICE,很抱歉,我必須去上班了,冰箱裏有牛奶和麵包,樓下也有快餐店。一定等我回來否則我就無家可歸了。還有,我的朋友都叫我樺,你也這麼叫吧。

無賴。我笑罵了一句。壓住紙條的是樺的鑰匙,一整串。

吃了早餐,去整理房間,洗了昨天兩人換下的衣服,然後找出熨鬥燙平樺幾件已經幹了的襯衫。做這一切的時候,我沒有感到絲毫的不適應,我就象在家裏一樣自由。樺給我的印象也是自然、安全、平和。

在樺的臥室的櫃子我發現了很多獎杯。都是反恐精英的,有上海PK賽冠軍,WCG上海賽區第三名,居然還有一個街道組織的循環賽冠軍。

他昨天給我打的滿地找牙。欺騙,在我認為單純簡單的遊戲裏也存在著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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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ICE在我麵前坐定時,她已換了白色繡花襯衫,灰色長褲。成了最親切不過的鄰家女孩。她似乎習慣光腳,本能上拒絕一切溫暖的東西。她的腳又濕又冷,實在不應該裸露出來。穿上我的襪子後她變的十分可愛,象我的妹妹。

她在包裏亂翻。

怎麼了?

頭痛。

她把東西一樣一樣從包裏拿出來,千奇百怪。我拿起碩大的一個香水瓶,聞了聞,正是她身上的味道。她帶著一瓶香水旅行。

終於找到了藥,她從每個藥瓶裏倒出幾粒,她的手很小,她麵不改色的吞了下去。其中有頭痛藥、鎮定藥、安眠藥。我再一次對她充滿了疑惑。

ICE很快就睡著了,還來不及恩我說些什麼。我將她抱近房間,她的身體嬌小柔軟,不象她的心結了一層幹硬的殼。我吻了吻她的頭發,女孩子的頭發清香怡人,帶有淡淡的青草氣息。黑暗中我仔細端詳她的麵容,如嬰兒般純淨。睡夢中,她的身體捐軀成即將枯萎的花朵。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黑暗中又看到ICE漆黑明亮的眼眸。她是誰,從哪裏來,知覺告訴我她有不平凡的經曆。她煙酒無度,靠藥物來維持睡眠和身體。她看上去普通,卻用昂貴的法國香水。她的身上有一種神秘的氣息在呼喚著我,使我在無形中被她吸引住。我的心裏一下子湧起了傷感和怨恨。我失眠了。

第二天不得不去上班,雖然留下了鑰匙,,我不能保證ICE還在。她是如此的奇特。這一天我心神難定,從來沒有這麼渴望回家。

一衝出公寓的電梯我就大喊ICE的名字。我看著ICE,禁不住把她抱在了懷裏。

謝天謝地,你還在

她的身體輕顫了一下,掙脫我。笑,帶著難以察覺的滄桑。

每天有人幫我開門,這是我想要的生活。以前卻從未發覺,突然間我有種想結婚的yu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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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沙發上居然睡著了,是樺的大叫驚醒了我。那種近乎絕望的喊叫,仿佛我已魂歸天國。我怎麼還在這裏?

他將我緊緊抱住,身上有年輕男人陽光的味道。光陰好象突然回轉到我十七歲的如花歲月。也曾有人這樣抱過我,將我舉過頭頂,單純而完美的。往事在刹那間收縮。他告訴我他請了兩天的假,希望能跟我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在做什麼,我從來就是個目標性極強的女人。這個男人本不在我的軌道之中,卻使我的生命減速。我告訴自己隻是稍稍偏離了航道,三天,隻是三天而已。

他沒有說愛我,仰或我們都已忘記了愛是什麼。他隻說,你以後不準光腳。不許再喝酒抽煙。不許再亂吞藥。睡不著的時候可以數我,一隻、兩隻、三隻。他也會在我的床頭放一杯水,知道我有在深夜喝水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