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水滄瀾整理好衣衫,吩咐小悅準備好酒菜,端到院子裏的石桌上,和慕無觴聊聊人生。
她一直覺得院子裏的石桌椅最合她心意,幾株桃樹佇立在桌旁,晚間吹著清風,聞著花香,喝著清酒,看著月亮,無比愜意。雖然慕無觴在小悅心中甚是不堪,可他能把生意做得如此之大,著實不容小覷,況且她也接觸過他兩次,也隻是言語上略微輕薄,一年前會不會也是小悅小題大作了呢?
她緩步走向院子,院中月色如水,石桌上,一壺清酒,兩盤小菜,一對佳人,把酒言歡。
當然,這隻是她的幻想。
真實情況是,月色的確撩人,可慕無觴著實令人討厭。
“娘子沐浴竟不派人看守,讓相公我大開眼界啊!”慕無觴拿起酒壺,向杯中斟了杯酒,邪笑道。
水滄瀾受不了他的冷嘲熱諷,說自己洗澡不關門,真好笑,要不是他翻牆進院,隨意進女子閨房,還有誰會來?虧自己剛才還向著他,果然比小悅說的更不堪,不僅好色,還蠻不講理。
“本以為慕公子正派得很,沒想到也是翻牆好色之徒。”水滄瀾夾起一顆花生米,邊嚼邊損他。
“何來色?難道是娘子你?”慕無觴疑惑地眨巴著眼睛,滿臉無辜。
“你……”水滄瀾站起身來,氣的渾身顫抖,從小到大沒見過,說不過他,走總可以了吧!
她甩起袖子轉身就走,忽然疑惑自己為何每每見到慕無觴便如此不顧形象,真實暴露出自己的喜怒哀樂。正想著,身後傳來熟悉的欠揍聲音,“再過十日,便是我倆大婚之日,娘子想要何種婚禮?”
水滄瀾不情願地回過頭,隻見慕無觴斜靠在桃樹下,仍是那襲月白長袍,薄唇微張,眼角眉稍滿是笑意。
水滄瀾忽地起了捉弄他的心思,快步走到他的麵前,神采奕奕地開口:“我要紅毯綿延百裏,全城百姓跪迎,萬響禮花齊放。”
這是皇帝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吧,她仰起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揚起嘴角,笑得如此不懷好意。
慕無觴看著眼前淡黃長裙,白皙的臉蛋,粉嫩的嘴唇,眼裏滿是期待與戲謔,等著興災樂禍的小娘子。扇子一開,無數花瓣飄落,他置身花中,眼波婉轉,一笑傾城,“這有何難,娘子等著。”
水滄瀾嘟起嘴,沒想到他這麼快便答應了,真沒意思。突然意識到十天後她要結婚,這不是一場夢,是真的要結婚,從此嫁給麵前這個男人,這個她不愛,應該也不愛她的男人,心裏一陣恍惚。
水滄瀾退後兩步,輕聲開口,“你為何想要娶我?”說罷,又自嘲地笑了笑,原因自己早已知曉,無非是為了丞相的權力,已經猜到又何必說破。
慕無觴抬眸,看著麵前早已把一切心思擺在臉上自己卻不知情的女子,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言語之間盡是溫柔,“娘子,別怕。”
他竟知曉她在害怕,害怕嫁給他。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讓她別怕。可怕與不怕又能怎樣,婚期既定,皇榜喜貼應該也已經發出,她注定要嫁給他。
她想一個人靜一靜,也無需勉強自己留在這裏。
“夜深了,慕公子該回去休息了,我也累了。”水滄瀾福了福身子,讓小悅撤了酒菜,扶她回房。
“滄兒。”慕無觴低喚,竟有種莫名的隱忍,透著滿心的無奈,傾盡溫柔,隻此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