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你去萬寧村幹嘛呐?那萬寧村的人早就搬走了?”
售票員接過姚振遞來的錢,反複確認,見麵前的老先生也不像神誌不清的樣子,何至於拎著行李箱去所謂的“鬼村”?
姚振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接過售票員遞來的車票,“去祭祖,看看故人。”
看著姚振半躬的身子朝大巴車走去的背影,售票員將內心不安的想法壓了下去,看著麵前的長隊,拍了拍窗戶,“不要插隊,來,下一個,去哪裏?幾個人?”
坐上去萬寧村的大巴車上,姚振低著頭看著手中的“上山下鄉-知識青年證”,還來不及翻開手中泛黃發黴的證件,大巴車避讓不及迎麵而來未做減速的摩托車,衝破撞上了路邊的護欄,徑直朝山崖跌落。
姚振飄在半空中,不甘的望著萬寧鄉的方向,注定還是太遲了,一切都回不去了。看著空中飄來的細雨,思緒回到了下鄉那年,一時之間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無聲嗚咽開來……
姚振生於1960年,1974年姚父-姚有光病退,將製衣廠的名額給了還是臨時工的姚大哥-姚望。等到1976年姚振高二畢業,隻能成為待業青年。這些年隨著姚振大哥-姚望結婚、生娃等一係列的事,家中哪有多餘的錢給姚振托關係找工作,這正式工作的事,也隻能一拖再拖了。
1976年的8月5日,社區居委會下發了又一年度的“知識青年到農村去”的號召。姚振並未將知青下鄉的事放在心上,往年哪怕真抽中了姚振,憑借著姚振這些年幹臨時工的工錢,也足以讓姚父咬咬牙花錢擺平這個事。
姚振上了12個小時的夜班,拖著疲憊的身軀,看著空蕩的廚房,就著涼水和剩回的半塊堿麵饅頭,也算是解決了一餐。回到用木板隔斷的臥室,還沒來得及入睡,隱隱約約聽到隔壁大哥大嫂的爭論聲。
“姚望,我可告訴你,這個正式工名額隻能是我的,你要是給他了,可別怪我跟你離婚!”
“小聲點,這個點估摸他都回來了,別把他吵醒了。這個名額我心裏有數,今年下鄉的名單今天剛出來,這次名單上還有他……”
姚望的話還沒講完,便被大嫂-王芳著急的打斷。
“姚~望……別怪我不顧夫妻情分,還不是你沒有出息,你們老王家就這麼大點地,老二要是生出來了,你看看我們這個屋還能住的下人嘛?他走了,隔壁小房間也剛好騰出來,給老大用,等以後老二大點了,還能弄個上下鋪,幹點啥也不用避諱人了。”
“媳婦,這,我……”姚望一時噎住,沒想到王芳會想的這麼長遠。
“你什麼你?你要不願跟爸說,我明天,不,今天下班我就回娘家去。”
姚望聽到王芳這話,對姚振的愧疚感蕩然無存,畢竟家裏就這點大的地方,再過幾年要是姚振結婚了,這個家更騰不出地方來,隻要姚振下鄉了,老大和老二也有屬於自己的小房間了,夫妻倆幹點事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我說,我說,你別用這種眼神盯著我啊!這正式工的名額我等下單獨去找爸講,你放心,這個名額隻會給你。”
“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