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主走了,新主未來,人事局機關幾天來都是亂哄哄的。也許是覺得梁長斌這個老資格的常務副局長掌控局麵不成問題,市委也不著急派新局長過來。人們就開始議論起來:現在的副局長,哪個能接高尚的班?
首先人們想到的是梁長斌。他是常務副局長,現在主持工作,接任人事局長應該是水到渠成。但是,梁長斌已經是57歲了,眼看就要退休了,市委怎麼能把一把手的位置交給他?
其次,人們想到的是呂文才。呂文才是人事局唯一從企業調上來的領導幹部,熟悉企業,熟悉經濟,現在上級提倡人事工作要為經濟建設服務,從專業化角度來說,呂文才接班是最合適的。
再次,人們就想到了幹部年輕化的要求,徐玉營最年輕,要是考慮到長治久安的問題,徐玉營是最合適的了。
但是,這一切一切的議論,都蓋不住另一種聲音:無論專業化、還是年輕化,最後都是領導一句話。人事局長的事兒是市委組織部決定的,而說起與高尚的關係,局長助理梁軍武是最鐵的了。
那麼,如果讓高尚發話,他肯定要提攜梁軍武。況且,梁軍武除了年輕、有文憑,還與高尚合著了一本書,其專業知識也是首屈一指的。
梁軍武就這樣成了機關幹部們議論的對象之一。為這,他天天悶在自己的屋子裏,不敢出門。這一天,憋悶得實在難受了,竟然會接受了吳晶的邀請,去鳳凰樓瀟灑了一夜。
第二天結帳,吳晶怕獨美看出破綻來不好交待,索性讓梁軍武把妻子、女兒一齊找來,吃喝玩樂了一個晚上。這才渡過了難熬的幾天。
幾天後,《鎖陽日報》發一條新聞:市委常委、組織部長高尚赴縣區調研黨建工作。
這是官方向社會發出的正式任命消息。高尚的任命不再是官場和民間的街談巷議,而是鐵定的事實了。
梁軍武立刻抓起電話,按照市委組織部電話號碼打通了部長室內的電話,但是,電話鈴聲響了半天,無人接聽。
是啊,既然高尚率人到縣區調研了,哪兒還能接辦公室的電話呢?梁軍武撥打了一遍,直罵自己腦袋瓜子渾。
但是,即使是到縣區調研,他身邊也帶了工作人員吧?
他將電話打到組織部辦公室,想問問是誰陪同高部長調研了?他們身上帶沒帶手機?
但是,電話打了半天,沒人接聽。
辦公室是有人值班的。梁軍武堅持不懈地撥打下去。
連續撥打了半天,總算是等來人了電話的人。
“喂,誰呀?!”一個熟悉卻很不友好的聲音。梁軍武想了想,這個人是敬敬。
“我是人事局梁軍武。”梁軍武報上了姓名,心想,我這大名一報,敬敬準得驚喜。
“你找誰?要幹什麼?”那聲音,就像是吃了槍藥一樣。
“我請問,辦公室誰跟著高部長調研去了?”
“不知道!”電話摔了。
媽的!梁軍武狠狠地罵了一聲,心想,這個敬敬怎麼了?我已經報上我的名字了,你怎麼這個態度?難道說,你得了健忘症,不知道我是誰了?
轉而一想,算了!跟一個小女孩子計較什麼?再說,自己當初選擇了李春紅,也許是她心裏記恨了自己呢!
這時,他才深深的體會到,自己離開人事係統,離開權力,離開高尚這個政治靠山,顯得是多麼渺小,多麼微不足道,連一個小女孩子都可以這麼輕視自己。
另外,他又感到,高尚已經是市委常委、組織部部長了,按照官場的規矩,他們已經遠遠不是近距離的上下級關係,而是市委領導與官場普通一員的關係了。
想當年,他從市委組織部來人事局,帶有發配的意味兒,當時,他是那麼謙虛謹慎,主動邀請自己跟著他來人事局擔任局長助理,可是,現在,他已經上了台階,就沒有與自己商議的必要了。
這一年來,自己與他共渡時艱,為什麼他說走就走了呢?自己在他的心裏,就那麼沒有地位麼?想來想去,心裏就多了一分憂怨……
正胡思亂想的,有人咚咚敲門,連忙開門一看,是梁長斌局長。
“梁局長,找我有事?”梁軍武心裏奇怪,你是老局長,有事打個電話我上去就行了,怎麼還親自來找我呢?
“組織部馬部長和辦公室高主任來了,找你談事情。”梁長斌說得鄭重其事,好象是關係到他前途命運的重要談話似的。
馬部長是市委組織部幹部處長,剛剛提為副部長的。高主任,就是從經濟部過來的那個高民堂了。
他們來找自己,會談什麼事呢?
又一想,也挺好,剛才自己打了半天電話不知道高尚的行蹤,好容易打通了又碰上一個吃槍藥的。幹脆,這一次問問他們二位,怎麼才能聯係上高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