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3)

這是賽寧進來以後旗第一次看著我。這個小小的旗真是很不善良,但她像是有一種迷幻作用,她讓我和賽寧都站在那兒直發愣。

我知道你不會回答的。我不想再見到這些衣服,因為給我這些衣服的男人沒意思。

旗開始脫衣服,她把衣服一件件扔到賽寧身上。她故意在我們麵前脫衣服。我看見“瘦弱”在她身上突然成為一種與尊嚴有關的象征,我發現這個小婊子的確很美,以前我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美,現在我認為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傷心的美”。

“我已把你看透!”旗說著從櫃子裏拿出一大堆唱片扔向賽寧。

賽寧蹲下來撿唱片,他的臉色十分難看,這讓我心疼。

你知道嗎?我現在對你毫無感覺可言,我要你從我的生活中走開,永遠地走開。

賽寧似乎實在聽不下去了,他抱著他的唱片打開門往外走,旗的聲音又傷心地響起來:你對我不好,我錯了,我總是看錯人。

我說旗,你是看錯人了。他已經愛我了,他不可以再愛你。他不可以的,你也不可以這樣要求他,我們是真的愛,我們很愛很愛的。

我哭了。

旗也哭了,旗說我真的很抱歉。

我說抱歉?我對你那麼好你卻背著我勾引賽寧,現在你說抱歉?

旗的聲音一下子就冷了。她一字一句地說有一件事你最好搞清楚,是賽寧來我家上我的床,不是我來你們家上你們的床。

這話立刻就把我給說服了,我衝出了旗的家。

我在馬路上亂走,我一邊走一邊在為這對男女設計種種豔情場麵。我的頭在不停地搖著,最終連我自己都覺著這樣去猜測別人多少有點卑鄙。想到賽寧為別的女孩買衣服買唱片,我就發抖。我發抖的時候總是危險的。

很多年以後我才明白,其實一個人是可能同時愛兩個人或者三個人的,難點在於很少有人有這樣的能力可以在愛著自己愛情的同時不傷害到別人。大部分的人在舒服的時候就想要更多。有些事情在開始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愛不會結束,愛永遠都在,隻要你想要,它就在那裏。

我想他是我的,我是他的,這是我們唯一擁有的,我以為這就是愛。我在相信也許一生都無法得到的愛,我為自己感到心寒。

回到家時我看見賽寧坐在家門口。

我再次知道我就是不能沒有這個男孩,除了這一點,這個世界我完全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我跟隨他,仿佛連睫毛都在振動。他從不和我討論我的感受,我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讓他更需要我。如果他是病態的,我愛著他的病態和我的病態。我願意被他控製,因為我從不知道還有別的。我唯一可以確定的純潔就是聽憑我們內心的驅使,仿佛我是為此而活。

黎明的時候,我起身收拾東西,賽寧像個影子一樣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他坐在我身後的地板上,我看見黎明使他的皮膚更蒼白、眼睛更明亮。

你還是要走嗎?

兩年前你和我們的鄰居,那時你讓我覺著整個世界都不是我的,但是我沒有走,我甚至沒有怪你,我反而把你抓得更緊了。我知道我錯了,我應該離開你然後再等你把我找回來的。這次我不會再錯了。

賽寧用煙缸往自己的頭砸去,我看見了血。

你別這麼幼稚,你今天就是死在我麵前我還是要走的。你讓我感覺很亂,像是突然跟很多人有了關係,這種感覺我受不了。

你不懂愛,我們都不懂愛,否則為什麼總有事情發生呢?

你不能這麼說。

賽寧,你十八歲時就做過父親,你說孩子的媽是大你十歲的bitch,你讓你父親養了那孩子一年以後又把他還了回去,因為查下來你不是孩子的父親。現在你已經二十四歲了,你一個人在中國,你不是我的親人,你是我可以選擇的,隻有你自己才能為自己負責了,你必須得學會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