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密謀兵事(3 / 3)

暮希文將書案收拾齊整,從房內取出一件披風,快步走到他身後為其披在身上,道:“公子,夜裏寒氣重,小心著涼。”

“嗯。”鄭梅溪略一點頭,瞥眼見趙小山斜靠在門外的欄杆上呼呼大睡,眼中的寒意倏然散去,緩步走到庭院裏,卻見院子角落裏竟有一株纖細柔弱的梅樹,雖然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但卻仍舊在纖弱的枝頭,綻出兩三朵雪白的梅花,散著清幽淡雅的香氣。

這世間的花草,他最喜歡的便是白梅,凝盈如白雪,清寒卻淡然,不爭、不妒、不怨亦不悔。在這樣冰冷的夜裏,不懼寒氣,仍舊奮力的爭出一片絕然的淒美。猛然想起那句“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想著自己時時刻刻擔心身世泄露,而不敢與令人敬佩的嶽飛交心,不禁生出些許感慨,“嶽將軍忠義無雙,我若能助他收複大宋江山,自然是人生幸事,百姓之福!況且還能為娘親報仇,也不枉我的一番苦心,怕隻怕世事難料……唉!”猛然想起生死不明的周侗,更加煩悶,又是一聲長歎,氣息間卻多了幾分悲涼和無奈。

暮希文在一旁見他臉色慘白,氣息沉重,不自覺的握緊了雙拳,上前勸道:“天快要大亮了,公子忙了一個晚上,還是早些歇息吧!”

“也好。”指尖掠過纖弱輕靈的梅花瓣,攜著一絲幽香,雪白的衣衫翩然而動,瑩瑩的反射出月的華彩。

鄭梅溪側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的難以入眠,一閉眼,竟又是一幕幕娘親慘死時的那般景象,滿身冷汗的掙紮起身,顫抖的雙手點燃一支蠟燭,坐在書案前將方才看過的線報又拿在了手裏,目不轉睛的細細看來,慌亂的心情漸漸平複。

不知何時,原本回房休息的暮希文,又站在了鄭梅溪的身後,輕輕的在書案上放了一盞熱茶。

絲絲熱氣縈繞在他的眼前,是淡淡的茉莉花香,不由自主的端起茶盞,淺淺吹了兩下,輕抿一口,清雅悠長的香味彷如詩韻,心神都鬆散了。

“希文,當日我以江吟的生死為要挾,逼迫你和小山為我驅使,小山他,恨我麼?”一字一句的問出這句話,鄭梅溪側過身看著暮希文的臉色,嘴角有著隱隱的笑意。

暮希文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身前坐著的那個溫婉如玉的少年,他雖然在笑,雙眸裏卻森寒如冰,經過這麼多年的相處,暮希文能夠清楚的看到在他淡然淺笑的眼底,滿滿的都是怨毒、憤怒以及不能言說的悲涼。暮希文知道他並不在意答案如何,而隻是單純的想要知曉。在第一次與他相遇之時,那個慘死在黑狼口中的秦用,以及後來死在他眼前成百上千的金兵,都不能換來鄭梅溪任何的表情,他從來不曾對人有任何的歉疚,更不必說……

暮希文看著那雙冷冽清寒的眸子,抿嘴輕笑,道:“小山是個直腸子,恨與不恨,公子您還看不出來麼?”

“也是。”鄭梅溪扭過頭嗬嗬笑著,片刻之後,房內突然靜了下來,“希文,你呢?”

暮希文與趙小山雖然同樣是為了治好暮江吟的宿疾,被迫成為自己的家仆,但兩人之中就數他的功夫最好,學識最高,心思也最為深沉,時間久了,難保不會生出什麼變故來。

暮希文又豈會不知鄭梅溪心中所想,猶豫了片刻,正要回話,忽聽趙小山在房門外高聲喝道:“是誰!?站住!”

難道是有刺客?暮希文不由分說縱身跑出門外,卻早已不見了趙小山的蹤影,四下查看,並無可疑之處,為了公子的安全著想卻又不敢怠慢,連忙招呼院外驚醒的兩個守衛在房門外巡視,自己則在院子外方圓百米仔細探查,希望能找到些許蛛絲馬跡。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趙小山率先回去向鄭梅溪稟報了當時的情況,而暮希文在院子外方圓百米內來來回回探查了兩遍,才回去稟報。

“公子,一切如常,並無外來奸細留下的痕跡。”

鄭梅溪聽了暮希文的回話,又轉頭問趙小山:“小山,你是追著那個黑影向西而去,隨後就在幾處院落之間,失去了來人的蹤跡?”

“是。”

鄭梅溪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然起身,負手踱步來到院中,望著角落裏那朵晶瑩剔透的白梅,嘴角漸漸扯出一絲冷笑。

向西而去,那裏正是救治重傷兵的軍醫住所,而這些軍醫都是地地道道的宋人,都是地地道道從京師調來的軍醫,更是監視各路抗金將領動向的朝廷奸細,也可以說是那個把持朝政的當朝宰相,秦檜的眼線。

“時隔多年,你終於還是知道了我的存在,秦檜!!!”狠狠的握緊了雙拳,咬牙說出了那個名字,那個讓鄭梅溪刻骨銘心、錐心泣血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