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沒說話,其他人便看向了倪影。
倪影攤手:“或者說,就算你看了監控,你敢說實話嗎?其實英語老師那件事,監控到底是拍到了還是沒拍到,我早就不糾結了。因為我想清楚了一個邏輯——不管拍沒拍到,隻要是個正常人都會告訴我沒拍到。可以消失的事情,為什麼要去處理呢?”
仲岩立刻就理解了她在說什麼,因此略帶驚慌地看向田野。
而田野直接開擺了:“我剛看了監控,仲岩說的一切屬實。她沒動手,是倪影單方麵毆打她。”
那一刻,仲岩和倪影眼中閃過了同一種神彩。是震驚,是訝異,是難以置信,也是從死寂中複活。
田野那喪得仿佛一汪死水般的眼珠裏,也終於有什麼開始流動起來。
*
我是個不正常的人。
媽媽,我是個不正常的人。
在正常人的世界裏,沒有能載我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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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仲岩決定相信老師,堅決拒絕媽媽把事情鬧大的想法,為此甚至和媽媽吵了一架。
仲岩媽媽也不知道乖巧內向的女兒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有主意,她明明想著無論如何不能讓女兒受委屈,難道還有錯了?
倪影賠了醫藥費,寫了檢討,在班會上朗讀。
讀到最後是:“打人永遠是不對的,孤立和欺淩也是。下瀉藥的人估計是沒有勇氣站出來了,但我想告訴你你的瀉藥害死了小貓,你的行為傷害了同學,你打著仗義的旗號做出來的事,可比所謂的‘背叛朋友’要惡劣得多。當旁人聚在我身邊說同學壞話時,我沒有及時製止,我為此感到羞愧。從今以後我會放下怨懟,做一個更加坦蕩、開闊的人。至於那個僥幸沒有被監控拍到的禽獸老頭,我已經在積極聯係曆屆學姐,尋找是否有其他受害者,或許這才是對抗他的正確辦法。我絕不會讓他逃掉。”
班會後,同學們紛紛到仲岩位子上安慰她,感慨怎麼會有人做出“給貓喂瀉藥”這麼可怕的事情,生怕自己成為“毒死小貓”的懷疑對象。
這件事就這樣告一段落了。
隨著一月到來,期末考試成了同學們的主要關注對象,班裏學習氛圍空前濃厚。也不知道仲岩和倪影回班說了什麼,田野現在在班裏的威信空前強大,學生們迎麵走過都開始跟她打招呼了。
雖然田野更希望他們不要打招呼。
中旬,眼鏡娘靜靜的筆試出分,斷層第一。
她哭著到公無渡河同程舟報喜,直言如果沒有程舟的鼓勵她堅持不到最後,還說:“這件事我隻告訴了你,你可千萬不要往外說啊——雖然已經十拿九穩了,但正式上岸前都要保密的!”
程舟拍胸脯保證:“你放心,我能跟誰說啊,我嘴巴嚴著呢!”
“嗯嗯,我就是信你才跟你說的。”靜靜擦了把淚,忽然遞上一個本子,“這是我最精華的筆記,給我多少錢我都不賣的,現在送給你!你學曆那麼高,在酒吧打工太埋沒了——現在學一點都不晚的,加油,祝你早日上岸!”
程舟:???
*
她把筆記轉手送給了真正需要它的人——司旭。
司旭再次證明了自己並沒有什麼才華,雖然考研還沒出分,但在考場上絕望到睡覺的人是確定沒戲的。
他看程舟的眼神深情得仿佛看著前世情人:“你真的要走了嗎?”
“大哥,我跟你有一毛錢關係嗎你跟我犯這個死出?”程舟把筆記塞他手上,“離別禮物,考公絕密筆記,千萬不能外泄!加油,藝術路不行還有考公路呢,祝你一戰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