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了?熱?”溫漾一副天真模樣地問。
許清歡尷尬地點頭,不得不多扇了幾下,“吃熱了。”
江望看出她拙劣的演技,嘴角勾著笑。
“這個湯確實熱。”溫漾邊說邊吹了幾口才喝,後又去許清歡的碗裏夾大蝦。
“溫漾!你這麼大人了怎麼還搶別人吃的!”周南一震驚道。
“她根本不吃好嘛!她嫌麻煩不肯剝,每次都是我吃!”溫漾反駁。
“肯定是你貪吃!”
“確實是我覺得麻煩,不怪她。”許清歡出聲解釋。
“你看,是不是!哼!”溫漾衝周南一瞪了一眼,扒拉著飯繼續說,“清歡,那個青椒炒肉辣,你別吃了,我的土豆絲都給你。”她把自己的餐盤往許清歡的方向推近了些。
“溫漾!你連肉都不讓清歡吃啊!你當養兔子呢!”
“她不能吃!”溫漾再次白了他一眼,氣得吹胡子瞪眼。
許清歡來姨媽的日子總是不太準,像這次這麼早的到是頭一次。每次來時沒什麼預兆,反應也不大,但就是不能吃辣,一碰準肚子疼。
周南一不知道情況隻覺得溫漾在“虐待”她,江望卻猜了個大概。
他認真剝著蝦,整齊地擺放在餐盤裏,沒急著吃。
許清歡看他剝蝦的樣子有些入神,他的手指修長,因為剝蝦指尖帶著湯汁。
下一刻,許清歡再看他就瞪大了眼睛,他把蝦全部夾到了自己的餐盤裏。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周南一搶了話語權,“溫漾,你好好看看人家江望,再看看你,就知道吃!快成豬了。”
溫漾在桌下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腳,又忍不住好奇地看了看身旁的倆人。
許清歡低著頭,目光停在大蝦上,這是第一次有人主動給她剝蝦,從小到大,第一次。
不曉得該如何表達,隻擠出一句,“謝謝。”
“吃吧。”他說。
許清歡已經很多年沒吃過大蝦了,上一次可能還是孩提時,那會兒她還會自己動手剝。
但有一次媽媽在家嫌棄她一手油乎乎,更怕蹭髒自己躲得遠遠地。她說要想吃讓保姆剝好了再吃,自己弄得髒了吧唧的成何樣子。
那時候的許清歡就決定再也不吃這些帶殼的了,她不想麻煩別人,也不想被媽媽嫌棄,盡管後來爸媽都不在家了,她還是慢慢戒掉了。
食堂的大蝦比不上李姨的手藝,甚至有些油膩,但她吃在嘴裏還是覺得美味極了。
眼眶有些酸澀,隻能把頭壓低,強忍著,塞著飯。
過去近十年,梁敬予從不知道許願不自己動手剝蝦、剝螃蟹的理由竟是因為她的媽媽。
那天,他莫名的想要靠近她,跟著去了食堂,坐在她的對麵,聽著夏顏的話,鬼使神差的給她剝起了大蝦。
其實以前都是奶奶剝給他吃的,不知道奶奶看他吃的時候是否像他看她吃時或多或少的有些滿足感。
那之後,他承包了她所有美食的剝殼工作,在他看來,她的手的確不適合做這些。
梁敬予夾了一口蝦仁送進嘴裏,自言自語道,“許願,這些年沒有我,你是不是又吃不到了?”
然而梁敬予不知,許願早就放下了,畢竟畫毀的作品可以重畫,髒了的手洗洗不就可以了嗎?
這次月考許清歡考了年級第一,甩了第二名十多分,而江望年級倒數。
國慶假期後剛踏進教室,許清歡就知道了這個消息。
她把洗幹淨的校服整齊放在右邊的空座椅上,翻著倆人桌麵上的試卷,江望桌子上的東西很多,還壓著數學考試時候的草稿紙。
草稿紙上的字跡雖然潦草但能辨認,都是數學試卷的考試內容,許清歡眉端上挑,有些不解。
他的過程演算全是正確的,可是為什麼不寫在試卷上?故意考不好?
看著慘得可憐的成績,許清歡還想再看看其他科目,目光撞到了正進門的江望,停手,端正坐好,假意咳了咳,側過頭查看自己的試卷。
聽著他走近、落座、收起校服、收拾桌麵……
那年的少年,充滿秘密。
那年的少女,有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