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怕大家忌諱嗎!其實看不看也就這麼回事了,無非是走一個過場罷了。現在想起來,這件事情確實很蹊蹺。”
“還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參加葬禮的全是大人,沒有一個小孩子,除了尤家的孩子。大人躲不過去,沒有辦法,沒有一家帶孩子去的,其他人家遇到這種事情,大人小孩子一起到。尤家的小孩在出殯的時候,露過一次麵,其它時候都沒有靠邊。”
“為什麼?”
“尤大寬不是有肺結核嗎!很多事情都是我經手的。”
“為什麼?”
“沒辦法,隻有我上了,我們店鋪對著店鋪,又沾親帶故。古月明說,往嘴裏麵放銅錢的事情,必須請外人做。本來應該是抬棺材的人做的,可他們不願意。”
“誰說他們不願意的?”
“是尤老大。”
“你是根據什麼認為躺在靈堂裏麵的人就是尤大寬的呢?”
“門牙上的缺口。不過,我當時也有一點疑惑。你疑惑什麼呢?”
“尤大寬已經瘦得皮包骨頭了,我問古月明:尤大寬咋瘦成那樣?古月明說,大寬已經好多天沒有進食了。我想也對,所以就沒有往心裏去。現在想想,躺在門板上的很可能是另外一個人。”
趙仁舉還說了一個細節:“尤老大給抬棺材的人多加了十塊錢。在咱們這裏,抬棺材的人有兩包香煙盒十塊錢就算是很體麵的了,尤家給了二十塊錢。”
“抬棺材的有幾個人?”
“八個人。”
“八個人,誰是頭?”
“尤老爹,他在黑風寨輩分最高。”
“尤家誰在主事?”
“尤老大。”
趙仁舉的思路被完全打開了,他主持了尤大寬的喪事,如果喪事的主人公另有其人的話,那麼,在籌辦喪事的過程中,不可能不露出破綻來。當趙仁舉的思維定勢發生了根本性的逆轉之後,相信,在他的記憶裏麵一定還隱藏著一些不被人注意的細節。
對李雲帆他們來講,確定死者的身份是偵破“70——12.19”凶殺案至關重要的一步。現在,這一步已經邁出去了,同誌們已經有了方向感。
趙仁舉在李雲帆的啟發下,想起了三件事情:尤大寬的屍體在家裏停了兩天兩夜,守靈的一直是兩個人,尤家弟兄三個,沒有安排一個親戚。古月明和二媳婦有時候會替換一下。現在想一想,這裏麵可能有問題。趙仁舉參加、主持過很多次葬禮,守靈的人都是輪換的,每天夜裏都安排不同的人守靈,白天和夜裏守靈的人也不一樣,守靈是非常辛苦的事情,家裏和親戚中的晚輩都會主動提出守靈,尤家的親戚有很多,尤大寬的侄子有七八個,奇怪的是,尤家人竟然沒有安排他們守靈,更奇怪的是,三個媳婦夜裏麵也不參加守靈,尤老二和兩個媳婦白天呆在靈堂裏麵,來人了就跪一下,磕個頭,燒幾張紙。沒有人來,就呆在自己的屋子裏,跟沒事人一樣。在前麵兩天,趙仁舉始終沒有看見三媳婦,她隻在出殯的時候露了一下麵,大媳婦和二媳婦架著她,既不哼,也不哭,屁都沒放一個。
趙仁舉提出為尤大寬守靈,古月明沒有同意,理由是:趙仁舉上了年紀,忙裏忙外很辛苦。趙仁舉隻得作罷,他又提出讓自己的兒子為伯父守靈,古月明還是沒有同意。現在想來,古家人一定是怕外人發現什麼——他們不想讓外人單獨接觸尤大寬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