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是誰身上帶的。”趙思蕊看了池涼雨一眼,明明白白就是在指她。
“真難聞,也不知道洗一下澡。”彭佳瑤又說。
“好惡心的味道。”
池涼雨低下頭,克製住想要反駁,想要回擊的衝動,因為她們等著呢,自己一旦這麼做了,就會麵臨圍攻,所以隻要當做沒聽見,她們也沒轍。
池涼雨這麼告訴自己,她把寫好的紙條折疊好,放到桌洞裏,拿出下節課老師要講的書看。可是她看不下去,書上的內容她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渾渾噩噩熬過了上午的課,中午放學後,班裏同學陸陸續續都離開了教室,池涼雨合上筆帽,感覺自己餓了,可是她一點也不想吃飯,頭昏昏沉沉的,四肢沉重,抬一下手都覺得費力。
她趴到桌子上,安慰自己睡一覺就好了。
等她醒來,是被楊帆和別人的說話聲吵醒的,看時間已經一點多,班裏同學基本都回來了。
池涼雨動了下手,想坐起來,才發現手邊放著好幾個小紙包,還有一袋麵包,她急忙朝桌洞裏看,由於彎腰的動作太急,腦袋一陣眩暈,眼前還陣陣發黑。
緩了口氣,池涼雨才看到桌洞裏的紙條,她迫不及待地打開看:按時吃藥。
池涼雨舒了口氣,隨便拿了一個小紙包打開,見裏麵果然是藥,她不由得笑笑,伸手去拿保溫杯,打算去前麵接點水,但杯子拿起來很沉,裏麵有水。
池涼雨有些驚訝,她記得裏麵沒水的,可擰開杯蓋,熱氣瞬間撲麵,所以是那個人給她接的?
池涼雨感到驚喜,她嚐了一口水,覺得不燙,才放心吃了藥,就著水咽下去。
麵包她留著下課後才吃,應該很好吃,可惜她生病味覺失靈,嚐不出來味道,反而還覺得苦。
晚飯她去了食堂,強迫自己喝了一碗粥,其他的東西也吃不下去,就回去了。
路過食堂發免費湯的小推車,池涼雨心頭一跳,下意識避開了。
可等她回到教室,才進門就聽到一聲:“免費湯。”
聲音很大,池涼雨聽得心往下沉,幾乎是下意識抬頭去找,想知道是誰叫的。
“快看快看,她真的有反應。”班裏幾個女生聚在一起又叫又鬧,指著池涼雨,看到她抬頭,立馬露出滿臉的興奮。
“免費湯,叫你呢!”還有人語氣粗暴地對池涼雨呼喝,等著她的回應,伴隨而來的是一陣大笑。
她們像是平常叫別人的名字一樣,絲毫沒有意識到任何不妥或者錯誤,甚至洋洋得意於自己吸引了別人的目光,於是便誇大了聲音,自以為是地戲弄著,叫喊著,笑得前俯後仰。
怎麼說呢,有那麼一瞬間池涼雨想拿刀砍了她們,想看看那些臉上露出恐懼、哀求的神色,可她什麼也沒做,攥著拳頭,一步步,像平常那樣走回座位坐下。
她不會去反駁,或者說有任何回應,因為回應隻會令她們更加得意,從而篤定她們自己的看法,將帽子徹底扣在她的頭上,而反抗,她會被班主任責罵、罰站,甚至開除。
還有,她生病了,真的沒有力氣。
看她沒反應,這大大出乎了她們的預料,當即有人提高了聲音,不滿地叫道:“免費湯。”
“哎,聾了嗎?叫你呢池涼雨。”
“切,沒意思。”
“你們要是太閑可以坐下來看書,下星期月考。”聞默突然出聲打斷,他起身倚著桌子,一隻腳踩在板凳的橫木上,神色難得冷淡,和往日的溫和模樣大相徑庭。
班裏不由安靜下來,大家都看向他。
他看向那幾個圍著課桌的女生,吐出一口氣,說:“吵吵嚷嚷給別人起外號並不能顯示出你們的能力,現在已經是六點四十,班裏大部分同學都在學習,你們不學可以,但請不要打擾到別人。”
教室徹底安靜下來,那幾個女生尷尬地笑了笑,匆忙回到各自的座位坐好。
池涼雨咬著下嘴唇,握筆的手抑製不住地顫抖。
晚上回到家,池涼雨在衛生間洗了很久,頭發幾乎都被她揪掉,直到沈芳梅嫌她洗太久浪費水,敲了半天的門讓她趕緊出來。
砰砰的敲門聲仿佛捶打在心髒上,沒有任何收斂,並且因為看不到她出來,還越加響亮,池涼雨聽得心驚膽戰,匆匆擦了身體,頂著一頭濕發,抱著換下來的衣服開了門。
才出來就被沈芳梅點著腦袋罵:“你耳朵聾了?在裏麵遊泳呢?洗個澡用得著那麼久,合著水費不用你掏你就可勁兒浪費是吧?”
池涼雨一言不發,等她媽罵夠了,才慢吞吞回到自己房間。
等吹幹頭發已經十一點多,池涼雨關燈躺到床上,想了想,又拉開抽屜摸出小恐龍發卡握在手裏,她閉上眼睛,失眠了很久才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