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校門,正好趕上公交車停靠,因為沒到平時學生回家的時間,車上人不多,看到她上來,又是這麼一副狼狽的模樣,不少人都露出驚詫的神色。
池涼雨找了個位置坐下,冷的瑟瑟發抖,可其實公交車上有開空調,比外麵要暖和多了,但是她還是止不住地顫抖。
“小姑娘怎麼頭發也不擦就出來,凍著了可不好。”一個老太太拿出來一包紙巾遞給她。
陌生人的好意總是能夠輕易擊潰她設下的重重防禦,池涼雨一瞬間委屈地想哭,她連聲道謝,接過紙巾後一連抽出來好幾張,顫抖著拚命去擦後腦勺的頭發,想把沒洗幹淨的免費湯擦幹淨。
車上的人都看著她瘋狂擦頭發的舉動,以為是個瘋子。
老太太在兩站路後下了車,那包紙巾留給了池涼雨,到下車她已經全部用完,可身上還是有味道,粘膩感仍然沒有去掉。
從公交站台回家,路上遇到的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地被池涼雨的狼狽吸引住,朝她投去或驚奇或嘲笑的目光。
冷風吹得她頭疼,回到家池涼雨的頭發已經凍成一縷一縷,再冷點兒恐怕就要結冰了。
家裏沒人,不會有任何目光投到她身上,池涼雨意識到自己再也不用忍受,她脫掉衣服迫不及待地衝進衛生間,等不及熱水淋下來,她就直接站在冷水下麵靜靜淋著,好在水溫很快上去,溫暖重新包圍了她。
頭發洗了一遍又一遍,可還是感覺洗不幹淨,池涼雨甚至有種衝動,想要拿把剪刀剪掉自己的頭發。
外麵天已經黑了,池涼雨不知道她媽什麼時候回來,即使還是感到惡心,她也硬逼著自己出來,到陽台把衣服全都塞到洗衣機裏洗,聽著洗衣機攪動的聲音,她才感覺身上好受些。
一直到九點多她媽和池鵬程才回來,看到池涼雨在客廳看電視,也沒驚奇,還以為她已經下了晚自習,隻在回屋前說了句:“進屋學習去,都高三了看什麼電視。”
池涼雨默默關上電視,拖著沉重的身體回了房間。
第二天醒來池涼雨全身都不舒服,腦袋沉重,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她知道自己是生病了,仍然爬起來,自己找了感冒藥,吃了藥就出門了。
因為沒有胃口,她沒有吃早餐就乘校車去了學校。
爬五樓花費了比平常更多的時間,到了班裏池涼雨已經無心理會他人看過來的目光,她很累,很想睡覺。
池涼雨趴在桌子上,閉著眼睛假寐,她聽到同桌挪動凳子的聲音,還有整理書本的聲音。
“你怎麼在睡覺啊?”楊帆問她。
“我不舒服。”池涼雨沒有睜開眼,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
“生病了呀。”楊帆又說了一句,接著便是他背文言文的聲音。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班裏的讀書聲越來越響,知道是早讀開始了,池涼雨隻能睜開眼,略微休息了下,彎下腰從桌洞裏拿書,這時才發現裏麵放著一張紙條:你去哪兒了?我很擔心你。
空蕩蕩的心霎時間被填滿了,池涼雨揉了揉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
她想立刻回複,但班主任這時候進班了,看到她,池涼雨後知後覺想起來昨天逃課的事,頓時心髒狂跳。
她還想上學,她才想起來,如果離開學校,或者說離開這個班,她就要和那個人失去聯係了,她沒有手機,也不知道任何通訊方式能聯係,甚至她連那個人是誰都不知道。
池涼雨甚至有些絕望,低著頭不知所措,但班主任卻從她身邊走過,根本沒有看她一眼。
池涼雨一瞬間有些呆愣,不明白這是怎麼了?
她惴惴不安地看著書上的英語單詞,整個早讀什麼也沒看進去。
她以為班主任至少會在下課的時候叫她出去,可是也沒有,她平安度過了第一節課。
池涼雨心裏有了猜測,難道是昨天班主任沒進班?
這種事不是沒有,因為有任課老師看著,有些時候班主任確實不會再進班查看。
池涼雨才開始慶幸,她拿出紙條,想到之前的驚嚇,寫下一段話:可以告訴我你是誰嗎?
“哪來的一股食堂免費湯的味道?”刺耳的聲音穿破課間同學們嘰嘰喳喳的說話聲,準確無誤地穿入池涼雨的耳朵裏。
她拿筆的手一頓,趁著低頭飛快地嗅了嗅身上,可不知道是自己味覺失靈了還是怎樣,她好像有聞到免費湯的氣味,又好像沒有。
心裏的恐慌緊跟著升起來,池涼雨心驚膽戰地安慰自己,昨天洗了很多遍頭發的。
但是安慰太過無力,池涼雨捏緊了筆,控製不住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彭佳瑤在和她的同桌趙思蕊在說話,似乎非常嫌棄這個氣味,她還抬手在鼻子前麵扇了扇,驅除這個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