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謝遠白呆在教會圖書館的日子裏,真是發生了不少的事。
首先是布蘭達領主公館的仆人發現了在地牢奄奄一息的老領主的麼子特爾少爺,隨即特爾少爺又指證現在的領主大人羅西伯爵弑兄奪爵,說他先將兩名哥哥殺害,後來將自己囚禁起來。按照高華國的法律,應處以死刑。隨即,地下墓穴中翻出來的特爾屍體其實是服侍特爾的女仆,羅西為了奪得爵位,簡直喪心病狂。
謝遠白沉默下來,在那件詭異的地下房間裏,他所看到的是……他們的情/欲之愛。是羅西將弟弟特爾囚禁在那裏嗎?
“對了,鳩夜把尾款已經付清了,等詭夏回來就可以一起結算……”塔布先生將賬本翻出來,然後有些困惑地抬起頭,“鳩夜說……他私下對你另有答謝,你有空的話,可以去公館找他。”
“另有答謝?”謝遠白好奇地看向塔布,“這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噢,”塔布先生將科多小姐抱起來,“不過,就我本人來說,不太希望你和鳩夜私下接觸,一來是因為黑色假麵的工作性質,二來……”她說到這裏沉默下來。
“二來是因為鳩夜的身份特殊?”謝遠白接上去問。
塔布輕輕地點點頭,陽光灑在鋪著白色蕾絲的桌麵上,上麵擺放著紫羅蘭花朵低垂在那裏,這裏的花朵是即使隆冬也依然熱烈盛開的花朵,代表著黑色假麵的教條,隱世——那是無法出現在陽光下的職業,雖然大部分人知道他們的存在,但是誰也不喜歡這些潛行在黑暗中的殺手。
“你應該知道鳩夜的身份不一般吧?”塔布輕聲詢問。
謝遠白的手從口袋裏摸出那張銀色的教會圖書館的卡片,在陽光下,它細碎的鑽石如同璀璨的星辰,即使在白日依然光芒四射:“啊,應該非常了不起吧。”
塔布也看向那張卡片:“他應該在這幾天就會離開布蘭達了……”
“我不會去找他的,”謝遠白的手向後拉開自己的椅子站了起來,“我明白你的意思。”
“謝謝你能體諒我,”塔布露出一個柔媚的笑容,“不管怎麼樣,這次工作辛苦了,請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接新的任務吧。”
“我想……過幾天就動身去皇都,”謝遠白站在桌子前麵說,“這段時間裏多謝您的照顧。”
“咦?這麼忽然……”塔布有些意外。
“因為有些事情想去搞明白……”謝遠白露出一個笑容,在秋日的陽光裏顯得十分堅定,“希望能在那裏有答案吧。”
“希望你能成功……”塔布幹巴巴地說,和這裏的人不同,她想,這個黑發的男人太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東西了。
既不是金錢,也不是權利,而是別的什麼東西,他對任何地方都沒有留戀,他隻看向他自己的方向,隻走那條認定的路,所以他從不迷路。
與塔布告辭以後,謝遠白打算整理一下儀器,那些東西放在二樓的另一個房間,他用鑰匙打開門,這些儀器還是運轉著,旁邊的發電機正在持續供電。針對科多身體組織的一係列測試已經完成,雖然事情似乎已經拉下了帷幕,但是出於人類學家的習慣性動作,他還是打算迅速整理出來以後,將這些東西重新塞回自己的隨身空間。
一係列的數據早就已經被記錄下來,謝遠白走到質譜儀前麵看著數據。各項數據因為長期服用砷的關係而出現了偏差,但是——卻不足以置於死地。
謝遠白愣了愣,奇怪,砷的濃度並沒有到達可以致死的程度——他看向科多的屍體,那麼就是說,科多的死並不是因為□□中毒。按照服用砷的量這樣下去,顯然至少還能拖上一個月,加上長期以來的抗藥性,可能會讓生命拖延上更長的時間,那麼,怎麼會現在就死呢?
×××
鳩夜將書本輕輕地放回書架,他重新坐回沙發上,坐在對麵的金發年輕人為他倒上咖啡:“為什麼有些心神不寧呢?”
鳩夜沉默著沒有說話,眼睛看向窗外的花園,夕陽灑滿了花園,原本精致的花園卻彌漫出一片殘血般的血腥味。
“明天就是行刑日了嗎?”鳩夜淡淡的問,沒有去碰那杯咖啡,“真的已經決定了嗎?特爾?”
“有什麼還能阻止我嗎?”特爾順著鳩夜的視線看向窗外,血紅色的夕陽讓他極漂亮的藍色眸子蒙上一層血色。
太陽隕落於地平線以下,陽光還未散去,亡靈鳥的啼叫聲已經能讓人聽到了,仿佛近在耳邊,那種帶著欣喜與哀怨的啼叫,仿佛在催促著夜晚的降臨。
有人輕輕地敲了門,一名女官走進來:“鳩夜大人,有一名叫謝遠白的平民來找您……要見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