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蔫巴巴地站在床邊,他輕勾唇角:「夫人的臉色怎麼這般不好?」
「我心悅夫君,卻又弄巧成拙,免不得擔憂自責。」
室內安靜片刻。
蕭景策笑了笑:「夫人心悅我?今夜似乎才是你我第一次見麵。」
我開始瞎編:「夫君天人之姿,我對你一見鍾情。」
他直直望向我,不知怎麼的,令我想起暮春四月落了花瓣的山泉。
短暫失神片刻,就聽到蕭景策說:「夫人美艷動人,亦令我心馳神往。」
他實在很會哄女子歡心。
若非身中奇毒,命不久矣,想必也輪不到我嫁他。
想到成親前姚清婉說過的話,我試探地開口:「夫君究竟身中何毒,又是何人所為?」
這事在京中,始終是一樁懸案。
蕭景策垂下眼,沉默片刻,輕聲說:「舊事紛亂,難以追尋,夫人還是不要再問了。
」
他往旁邊挪了挪,給我讓了個空位,一股淡淡的藥香飄過來,我卻根本睡不著。
倘若今晚的事傳出去,我在京中本就難聽至極的名聲,想必會更加不堪。
我小娘在姚家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正想著,一旁忽然伸過來一隻溫涼如玉的手,輕輕握住我:
「夫人不必擔心,今夜之事傳不出這間屋子。」
3
在被我爹納為妾室之前,我小娘家中是開書鋪的。
她的嫁妝,便是幾大箱種類各不相同的書籍,我自幼便開始研讀。
得知自己要嫁給蕭景策後,我一直在研讀醫書。
書上說,人體內經脈復雜,若能用奇力打通,一點點將多年沉積的毒性排出去,說不定便可痊愈。
因此,我心中有了個荒唐又大膽的念頭。
倘若……我真的治好了蕭景策,能不能請他把我小娘從姚家接出來,再把我們一同放出京城?
畢竟到那時,一個健康的平陽王,京中想嫁他的閨秀定然不在少數。
萬萬輪不到我。
新婚前夜,小娘終於尋到時機來找我:「清嘉,明日洞房花燭夜要做什麼,你可記住了?」
我信誓旦旦:「放心,那書我讀了許多遍,連每一幅圖都仔細看過了。」
小娘忽然紅了臉,偏過頭猛咳兩聲:
「你竟然……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說了。你隻記住,在王爺麵前將身段放軟些,嗓音放柔些,切不能如平日一般。」
「你天生奇力,若為男子,本該大有一番作為;然而生為女子,終歸不過是從一個牢籠,跳到另一個牢籠罷了。」
……
許是因為夢見小娘的緣故,醒來後,我鬱鬱寡歡。
無精打采地坐在桌前,看著白瓷小碗裏裝著的碧粳粥,忽然想起小娘的囑咐。
柔弱,要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