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蕭景策這人,是京中出了名的病秧子。
傳聞他三歲讀書識字,五歲學武藝騎術,本該有一番大作為,然而十二歲那年身中奇毒,纏綿病榻。
婚期定下後不久,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妹妹姚清婉,特意遞給我一隻白瓷藥瓶。
「姐姐吃了吧,你既然天生神力,也該生得一副五大三粗的身軀匹配才是。」
我心知肚明,這藥吃下去,八成我會日益發胖,斷然不肯接。
姚清婉笑了笑,柔聲說:「藥材珍貴,總要用了的。姐姐不吃,那我便贈予三姨娘吧。」
我忍住給她一巴掌的沖動,仰頭把藥倒進嘴裏。
「可惜了,姐姐日後麵容恐怕會一日賽一日粗鄙醜陋,怕是不得夫君寵愛。」
她嘴上說可惜,眼中笑意卻更甚,像是遇到了什麼有趣的玩具。
隔日衛雲朗前來探望,姚清婉又換上一臉擔憂:
「姐姐嫁過去可怎麼過?聽聞平陽王身體羸弱,中毒失勢後又不得聖心,不過空有一個王爺的稱謂罷了。」
「清婉你為人太過和善,她幾次三番暗害你,怎麼還為她擔憂。」
「再怎麼樣,她畢竟是我姐姐。」
姚清婉嘆了口氣,
「何況平陽王隔三岔五就遭遇刺殺……這擔驚受怕的日子,如何比得上在姚家平安順遂?」
我謝謝她。
嫁人後的日子再不好過,也比在姚家好。
2
我與蕭景策的第一次見麵,是在紅帳之中。
他躺著,我站著。
或許是頑疾纏身,蕭景策麵色蒼白,薄唇毫無血色。
唯有一雙落在我臉上的眼睛光華流轉,比滿室燭火更亮。
見我遲遲不動,他嘆了口氣:「倒是我太過虛弱,辛苦夫人了。
」
我一臉正色:「侍奉夫君,是為妻者應盡的義務,夫君莫要心軟,同情於我。」
說完便開始辛苦工作。
動作間,蕭景策目光中暗含的笑意漸漸淡去,忽然伸手按住我:「夫人這是在做什麼?」
「自然是在做該做的事。」
我又靠近他些,開始邀功,
「我侍奉得怎麼樣?」
「夫人……真是玲瓏心思……」
蕭景策說著,忽然一聲輕哼,那隻軟弱無力的手攬住我的腰往下勾,整個人跌進他懷裏。
可是被我這麼一壓,他突然偏頭吐出一口血,昏了過去。
我傻在原地,宛如一道雷當頭劈下。
轉頭望去,層層疊疊的紅色幔帳外,龍鳳花燭仍然在燒。
我是來沖喜的。
然後新婚第一夜,便將我這體弱多病的夫君沖死了?
謝天謝地,蕭景策沒死。
平陽王府的醫官來診了脈,施了針,蕭景策悠悠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