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那麼說,就是可惜了天皓了……耽誤了……”
“天皓那孩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怕,再說有陳師傅在……”
“陳師傅不是……”
“行了,別吵到那孩子,先去弄點吃的吧,我把藥給他端過去。”
話音剛落,兩人的腳步聲便是遠去,隻留下門外樹枝隨風拍打窗門的寂寥聲音。
陳天皓躺在床上,看著被光陰染上昏黃的天花板,雖然身體不能動,但是大腦已經開始恢複了思考。
“走了?難道是去了龍虎山?”
“罷了,如今這般,便是去了,怕也是不成。”
“唉……”
陳天皓如門外漢子一般歎了一口氣,心裏泛起苦澀。章丘等人怕是已經踏上了龍虎山拜師之路了,而本應是這些年輕一代的領頭羊的自己,卻如一個粽子一樣躺在木榻上,眼睜睜看著機會遠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夠再追回,這一回想,自然是有些心裏乏酸。
“吱呀”一聲,木門被推開,一個滿臉胡子,身材壯碩的男子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走進門來。
“章叔……”
話一出口,陳天皓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又啞又澀,如同兩塊生鐵在喉嚨裏摩擦,十分難聽。
進門的正是陳天皓好友章丘之父,章圖富。因為名字諧音的關係,早在年輕時候便被人戲稱為章屠夫,不過也算應景,近年來章圖富殺了不少被陳天皓與章丘帶回來莽獸,讓本來生意就不錯的章家菜館一下子變的更加火爆,而小鎮有個專做莽獸菜的章屠夫這個事兒也就隨著生意的紅火不脛而走,跟著火了起來。
章屠夫一聽到聲音,趕忙把手裏還燙著的湯藥放在屋中那張有些年頭的八仙桌上,大步走上床前來。
“醒了!哎呦,你可算醒了呀,天皓……餓了吧?等著,我這就叫你嬸子給你把雞湯端過來,一直都在火上煨著呢!那滋味濃!對了,你可別著急動啊,我這就叫陳師傅去。知道你受傷,你師傅立刻趕了回來,這幾天一直在樓上,嘴上雖然不說,心裏比我們都得著急…你等著啊,千萬別動啊!”話還沒說完,人已經出了門去,這就聽著門外章屠夫的叫聲傳來。
“天皓醒了,老婆子趕緊把我燉那雞湯給他盛一碗!不!都端過來!”
“陳師傅!陳師傅!天皓醒了!醒了!陳師傅……”
聽著聲音遠去,陳天皓也是無語,其實他初一說話,確實被自己的聲音嚇到了,隻不過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兒,他叫章屠夫就是想證實一下自己心中的猜測,不想往日裏性格沉穩的章大叔突然那麼急性子,一連串的話讓自己插上一句的機會都沒有。
無奈的笑笑,其實結果已經猜到了,但還是不死心啊。
“醒了?”熟悉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進門的陳常青隨意問道,一身飄逸的青衣長衫的他似乎對陳天皓此時的處境漠不關心,眼裏卻滿是關切。
“嗯。”陳天皓見到這個無良大叔,莫名的鼻子有些酸,沒敢開口說話,隻是用鼻子用力發出了個聲音,算是回答。
陳常青端起那碗依然冒著熱氣的湯藥,看了一看,笑道:“老章倒是挺舍得下本錢的,加了不少好東西,先喝了吧,別浪費。”說著走過來一手虛扶起陳天皓,一手端著藥向他口中送去。
陳天皓也不說話,大口吞咽著苦澀的藥湯,熱氣中幾滴液體落進了那碗苦水中。
他心裏更苦。
服了藥,陳常青將陳天皓身體放平躺回床上,看著窗外,靜靜站立,不說話,也不再回頭看陳天皓。
半晌,陳天皓終是忍不住開口問,“今天……”
“十六了。”陳常青的聲音異常的穩,穩到話音裏有些寒意。
“章丘……”
“走了。”
“我……”
“錯過了。”
“哦……”
陳天皓終於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一個哦字,而陳常青也沒有再次回話,屋裏突然就變的安靜,如古井無波。
又如陳天皓此時的心情,一潭死水。
然後一顆巨石砸入水中,驚起了滔天巨浪。
陳常青說:“龍虎山雖強,陳某也在觀星台上留下了些東西。”
“你替為師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