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穆,你來說說看,為什麼河南會打成這個樣子,難道那桂英真有幾分本事不成?”
眾所周知,欽差大臣督辦河南軍務的勝保勝欽差根本就是個二百五加廢柴,早年跟琦善時還不顯山露水,等他專任一方提督軍務時,那種莽撞與蠻幹的性子就被充分暴露出來了。
當年太平軍北伐,勝保與僧格林沁聯手合作,以絕大的優勢兵力把北伐軍分割包圍,僧格林沁雖然驕橫到底還不是傻瓜,在攻打一兩次後發現死傷太慘重了,於是就收手不幹,定下了長期圍困的計策,雖然丟臉一些,比如幾萬大軍圍一千多人三個月不能寸進,使得八旗騎兵在世人麵前又丟了一次大臉,但這種策略畢竟使得八旗兵的實力沒有受到嚴重的損耗,使得僧王麾下的鐵騎多半保存完好。
要知道,這可是大清帝國最後的真正的可以倚為腹心的家底,此時放眼天下,南方督撫多半自以為是,兵是他們自己個練出來的,將軍是這些大員提拔的,財權和用人權也被地方拿去了,說起來現在煌煌大清還對太平天國進行壓製,然而有心人看在眼裏都是清楚的很,大清真正掌握在手中的實力已經沒有多少斤兩了。
所以在這種前提下,僧王保持實力的做法雖然難看,不過畢竟是明智的。不過勝保顯然沒有這樣的政治覺悟,他把李開芳圍在南唐附近後就開始拚命攻打,督促著自己麾下的將士與北伐的太平軍將士死嗑,在他看來,以十倍的優勢兵力玩命攻擊,對麵的太平軍豈能頑抗?
可是勝保的豬腦子卻是沒有想到北伐的太平軍到這時已經成為一個棄子偏師,全軍上下對自己的處境都是極為了解,根本不報任何生還的希望。
困獸猶鬥,一支軍隊對生還不報任何希望再加上意誌頑強時,整支軍隊迸發出來的戰鬥力是極端恐怖的。整整一個月時間,勝保的幾萬大軍對著困守南唐的太平軍強攻猛打,結果卻是死傷慘重後不能寸進。
這樣一來,在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太平軍北伐一部剿滅之後,清廷論功行賞,僧格林沁被加了一大堆的爵賞榮耀,而一樣費心費力做戰以為自己會得到獎賞的勝保大人卻是被革職查辦,發往伊梨戴罪立功以觀後效。在鹹豐五年時天下更加騷然動蕩,而淮軍的不穩也使清廷很難信任漢員,撚子被淮軍趕入河南後,清廷念及勝保還算有一個勇字,這一點比之眾多的八旗貴胃就已經算是難得之極,於是把此人從伊梨放回,給他欽差名義,令他督辦河南軍務。
淮軍興師之前,就把河南、山東、直隸等地的兵馬研究透徹,特別是總參成立之後,那些精力充沛的小夥子早就把沙盤上清軍的主力偏師地方民團後備力量都研究了個遍,在總參推斷看來,清軍不會選擇在山東與淮軍決戰,而會稍做退讓,以偏師扼守河南,主力在直隸得到京師的物資與人力補充後,在北京城外選擇一處合適的地點,與淮軍決戰。
在總參的推演中,河南肯定不會成為淮軍的麻煩。第一是因為河南的清軍素質不高,勝保麾下倒是有一些老兵勁卒,不過人數不多,而且騎兵極少,多半是步卒。在目前看來,放眼中國境內,能與淮軍正麵爭雄的步兵還沒有出現,如果勝保手下有三五萬精銳騎兵,以多打少,騷擾加堅壁清野等殺傷一百自傷一百五的戰術一古腦用出來,河南還算有點機會,若是不然,憑勝保不到兩萬人的兵馬,加上河南巡撫桂英麾下的幾千綠營兵,就算有袁甲三這個能臣幹吏在河南襄助,可是淮軍同樣有撚子這個不是盟友的盟友給清軍搗亂,淮軍沒有進入河南時河南就是一鍋粥了,等淮軍進了河南,這個中原腹地必定會更加的混亂,所以隻要有一鎮淮軍進入河南,就能分而破之,最終穩定住河南局勢,或是殲滅河南清軍,或是把河南清軍攆入關陝山西,又或是讓他們與北京方麵的八旗兵會合,讓淮軍主力一戰而殲之。
按說這種設想是沒有任何錯誤的,淮安的總參謀部也囊括了軍中所有年輕果敢而又有想象力且又天生帶著一點謹慎的參謀軍官,人數雖然不多,卻是淮軍的軍中精華盡數彙聚於此,而且又有吳穆這樣的優秀軍官總掌,在大仗打起來之後,總參負責擬定各鎮的做戰計劃,而河南一役,卻是讓總參的小夥子們大為丟臉。
到這個時候,他們方才明白,原來紙上談兵隻從紙麵數據上來分析問題,那是注定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