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敬銘接令而去,丁寶楨這些天紮在軍營裏根本不想出來,其餘的幕僚官員各有事情,眾人說笑著散去,沈葆楨卻是紋絲不動,等眾人離去後,卻是向著張華軒笑道:“玄著,我在這裏十幾天了,該做的不該做的也做了不少,現下卻是要放我去了吧?”
他與張華軒兩人之間年紀相差不多,這小半年來相處甚得,以前的交情還有些公務來往的痕跡,現下說起話來已經純是私誼,而全無公務來往的刻板正經。
否則,以他的官職身份,張華軒若是強行要他做事,或是強留他在淮安,這都屬絕無可能之事。
張華軒待他說完,臉上神情卻是一黯,當即向著沈葆楨道:“難道振嶽兄還以為到了江南,能讓當道大佬們行淮安之事?”
沈葆楨搖頭苦笑道:“絕無可能之事!這十幾天來,在淮安已經看了甚多,越看越是很佩服玄著兄。從淮軍到大興紗廠,再到火器局,諾大布局數百萬銀兩,就在兩淮之地自己一手操辦,這個也還罷了,若我有玄著兄的身家,應該也能如是。不過從淮軍訓練手腕,成軍之後的掌控,行軍布陣的學問,這個我就遠遠不及。再有,從火器局到工廠的規章製度,甚至是淮軍的幕僚營務處,所用製度不少都是新法,其中有不少幹礙製度之處,玄著你這個抱著火爐在做事啊,稍有不慎就是萬蜂蟄頭啊!我沈某人一無此魄力,也沒有這等見識手腕,漫說我沈某人沒有,當道大佬諸公,又有誰能行此事?兩江總督怡良?湖北總督官文?兩廣總督葉名琛?哈哈,縱觀這些督撫大佬,又有幾人能行此事,又有幾人敢行此事?其實論起財力物力,他們都遠在玄著你之上,不過所遇到的阻力也當會遠大於玄著你!”
沈葆楨一席話縱論下來,臉上神情不變,眼神中卻是一陣黯然。確實如他所言,這個老大帝國論起財力物力在張華軒之上者甚多,不過能不顧物議不管前程,幹冒物議行張華軒之諸多超前舉措的,遍尋天下,也是苦無一人。就是曾國藩等人倡始洋務運動,也是在二次鴉片戰爭後諸多漢人軍閥興起,朝廷無力總製,而曾某等人威望甚高,才能始行洋務運動,就是這樣,也是所謂的中國為體,西洋為表,隻是學了列強的一點皮毛,最後被日本人在甲午把最後的一條內褲也扒了下來!
張華軒由著沈葆楨四處觀察,一點兒底細也不曾保留,就是知道此人眼光獨到,一看之下就知道他手裏的家底在製度上遠遠與這個帝國的底蘊不同,不要說沈葆楨這會子沒有這種能量有樣學樣,就算他是一方督撫,也是斷然沒有可能一切照搬,權力越大地盤越大,所受到的掣肘也是越大,而張華軒盤踞淮安一府,手握精兵強將,一切都是由他自己一手所創,這樣一來,所受的照顧多,掣肘少,反而更方便他肆意行事。
隻是沈葆楨既然灰心,卻仍然一意求去,顯然是士大夫那些古怪的操守與原則在作怪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沈葆楨說完之後,整個人仿佛輕鬆不少,當下向著張華軒笑道:“所以我留在這裏,對玄著並無什麼幫助,落在有心人眼裏,隻會說我沈某趨炎附勢,或是說玄著你居心叵測,經營班底意圖不軌,既然又幫不上手,倒不如先行求去,在江南靜等玄著好音,如何?”
他說罷微微一笑,信手一彈衣衫下擺,竟是說不出的瀟灑自若。
張華軒卻並不理會沈葆楨這一席推托的言辭,隻看著沈葆楨正色道:“誰說振嶽兄在這裏幫不上手,請看眼前這裏,就是振嶽兄所能助我的大事業!”
最近確實快不起來啊,還有十來天結婚,天天跑來跑去這事那事,總會有雜務纏身。所以在激情和節奏感上總是不容易起狀態,隻能說盡量寫的嚴謹和自然一些,也希望老讀者們不要對我失望,等忙過這一段,一定會努力碼字!(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