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中流砥柱 (40)新封賞(1 / 2)

沈葆楨點評一完,張華軒也覺得意,當下不再為難這三人,先讓沈葆楨入內,自己卻搖著折扇踱出門去。

這會子除了姍姍來遲的兩個大佬,其餘賓客已經全數到達,宅門外除了吹牛喝茶的車夫轎丁,就是孤零零的後世淮軍三傑。

看到三人躬身行禮,張華軒將手中折扇一收,笑道:“吳長慶,劉銘傳,張樹聲,你們三人在此久候,有怨氣沒有?”

這一問卻甚是為難人,這三人怎麼說也是肥西與舒城一帶的團練幹員,一個實授把總,兩個記名把總,也是有品有級的武官,就這麼著捧著手本站了半天,有些怨氣當然是人情之常。

張樹聲在三人中最為年長,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當下左顧右盼,看到劉銘傳與吳長慶不答話,便自己先開聲道:“大人是淮軍之主,今日宴客貴賓雲集,標下等就要到淮軍效力,其實也不算是客,本應就該早些過來伺候,在門外稍等一會,有什麼怨氣可言?”

換了旁人,這一番話說出來便有阿諛奉承之嫌,倒是這張樹聲落落大方,侃侃而言神態從容,他剛剛既不將久候放在心上,此時說出來更是情理皆備,不由得人不信。

劉銘傳卻沒有張樹聲的好脾氣,他三人在外麵吃憋,裏麵熱鬧成一團,張華軒顯然是不曾把自己放在心上,這會子才信步踱將出來,月綢飄飄麵如冠玉,滿麵春風的來問眾人久候有沒怨氣,這個翩翩佳公子哪能帶兵?

當下拱手一揖,惡聲惡氣道:“標下確是不服,大人既然宴客,咱們現下還沒有並入淮軍,仍然算客,大人如此輕視,既然不將標下看在眼裏,標下也就不必到淮軍裏去吃這碗受氣飯了,今晚的宴席也不敢領,就此告辭。”

劉銘傳帶頭,吳長慶雖然默不做聲,卻是與他一般的想法,兩人都是二十左右年紀,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當下對視一眼,居然都微微一笑,然後躬身一禮,便欲告辭離去。

“且慢。”

張華軒依舊笑的滿麵春風,雙手攏著折扇向著兩個年輕的把總笑道:“今日的事確實是我有不對,這裏給兩位兄弟陪個罪。”

說罷,就這麼原地一揖,卻把吳長慶和劉銘傳嚇了一大跳!

要知道這是清季,上下之間甚講尊卑,以吳長慶與劉銘傳等人的位份,見著張華軒那原是該大禮跪拜行禮,隻是今天是私宴而非公事,所以才略脫行跡一些,而張華軒竟以按察使一軍之尊,對著幾個把總武官一揖到地!

他如此行事,卻是嚇了吳長慶與劉銘傳一跳,原本還盛氣要走的兩人都是張口結舌,雙手張著想去拉張華軒,卻又是半伸半縮,沒敢下手,張樹聲閃在一邊,不敢受張華軒的禮,眼中波光一閃,也是被張華軒此舉所驚。

張華軒一揖起身,灑然一笑,向著兩人道:“我這淮軍是是我一手打造,要打造成大清第一精銳,不,是天下第一精銳,所以我的下屬必須得是人中之傑,我也要了解他的品性脾氣,所以今天特意用此事相試,男子漢大丈夫,話說明白就揭過去,好麼?”

他語氣誠摯,說的話卻是狂妄無比,而且將今日事的目地如實道出,並沒有一星半點的隱瞞,眼前三人都是人中之傑,張華軒這話一說,三人便都明白這位按察使大人所說是實。

吳長慶與劉銘傳對視一眼,兩人都是年輕氣盛,一個年不滿十八就殺豪強劫富濟貧,遊走四方為大盜,一個是家傳團練將門虎子,對張華軒的坦誠極為佩服,對他剛剛的“狂言”也極為心折,當下將剛剛受辱的心情完全忘卻,兩人一起掀開衣服下擺,跪下行禮道:“標下願入淮軍,鞍前馬後,為大人效力!”

“好!這才是淮地好男兒!”張華軒對這兩人的態度甚為激賞,也知道眼前這兩年後生青年是武人耿直脾氣,此時心服,便是一生投效門下,斷沒有反複的道理。

當下把兩人扶起,大加誇獎鼓勵。

張樹聲倒是頗為後悔,他剛剛也是頗為不樂,隻是他年紀稍大,凡事多加隱忍,淮軍現在士氣如虹,所向無敵,眼看就是大清朝野重視的精銳敢戰之師,入得淮軍,將來的升騰發展就比在這肥西一地搞團練要有前途的多,所以這才隱忍不發,此時見張華軒對這吳長慶與劉銘傳的態度,倒是後悔剛剛沒有率先發難。

他的心思張華軒當然了然,與吳長慶劉銘傳又略聊幾句,便又誇讚張樹聲道:“張兄弟為人沉穩大度,儼然有大將之風,我很喜歡。”

張樹聲一聽這考語,比剛剛誇獎吳長慶與劉銘傳的話語更加中聽一些,當下大喜過望,長揖到地謝道:“大人誇獎,標下愧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