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的四月正是好時節,春guang明媚,天氣不冷不熱,舉目望去到處都是一片生機盎然的綠意,接近長江的地界,更是水網密布。
張華軒自三月底先回到淮安府,也沒向誰打招呼,除了回府裏小歇了兩天外,沒見任何城裏的官員和士紳,悄沒聲的又離了淮安,向揚州進發。
他一個團練道台,在淮安府已經是不小的官員,洪秀全沒得南京前,淮安府裏的正牌官員還沒把他當盤菜,現在敵人大兵壓境,張華軒的地位無形中已經拉高了不少,不怎麼需要去敷衍那些齷齪官兒了。
其實淮安也不止他這一股子兵,除了有一個營的綠營兵鎮守府城外,還有十來個營頭的兵守著清江浦,不過那些兵是南河總督的總督鎮兵,專守漕運安全,地方上的事一概不管,也根本指望不上。
所以闔城的官員甚至欽差大臣琦善,都對張華軒手裏的武裝力量極感興趣,也很倚重。幾個月前還在恥笑張家亂花錢的官紳富戶們,已經掐著自己的大腿後悔,開始衝著張華軒猛拋媚眼,張華軒也不理會,隻處置了一些後勤上的事情,便帶著一隊護兵往揚州趕去。
此時的揚州已經是戰雲密布,洪秀全自得南京後,已經將南京城改名天京,正式定都於此。四月初的時候發布北伐與西征的詔書,號稱要直搗燕雲,鎮江城也是失守,清朝水師在江南根本沒有任何一點力量,在敵人掌握了江南幾個渡口之後,揚州城已經無法設防,隻能等著人家隨時隨地的衝殺過來,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可想。
張華軒到了揚州之後,先去拜會知州楊廷寶。按理兒他應該先去欽差,不過到了揚州城正是晚上,琦善卻遠在三叉河,隔著城幾十裏地,欽差再大,也不能教人摸著黑趕路去求見,當下就在城裏張府的宅子裏安頓下來,然後便到州衙求見知州。
到了衙門口,張華軒的親隨上前先遞了帖子,過不多時,裏麵就傳來動靜,一個穿著雲雁補服,身著厚底官靴的中年官員已經迎了出來。
看到張華軒的模樣,楊廷寶先是一楞,然後又在臉上擠出笑容,向著張華軒半揖道:“下官見過大人,大人遠來辛苦下官有失遠迎,還請大人恕罪。”
他連大帽子也沒戴,就這麼著急迎了出來,顯然是對張華軒的名聲還有手中的實力極是仰慕,這會子說的話卻是客套有餘熱誠不足,卻又是看到張華軒的年紀太輕,難免起了輕視之意。
張華軒也不在意,向著這知州笑吟吟拱手道:“兄弟這一次奉命來見欽差,隻要勞煩大人之處甚多,先行謝罪了。”
他說話爽快,楊廷寶倒不是那種滿臉煙氣的官員,臉上表情也算是精明幹練,當然聽出來張華軒有意來兵來揚州,當下一陣歡喜,他守土有責,唯恐楊文定等人的遭遇落到自己頭上,既然有大兵來援助,帶兵的是誰卻也不必在意了。
當下歡喜不禁,讓著張華軒從側門進了。入門之後,到了儀門之前,看到張華軒帶著幾十個護兵,還有幾個軍官,楊廷寶麵露為難之色,向著張華軒道:“大人的隨扈也請一起進來,到花廳奉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