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著一來,淮安城上下的官員心裏都是有數,張大人高升是指日可待。甭看是捐班,甭看是商人,這年頭狗屁不是的人當大官的海了去了,張大人少年才子,沒中過舉人進士,翰林禦史是當不上了,不過到京師理藩院當個主事啥的,估計有門。至於張大人辦的團練?團練誰不能來?不能讓一個通曉外國局勢的英才,就這麼著憋在鄉下地方吧?
張華軒當然也不曾想到,自己的招數這麼使出去,最終正麵效果是達到了,讓他從一個鹽商之子搖身一變,成為士大夫眼中可以結交的人物,不過反麵效果也是明顯,身在中國官場打滾多年,他當然明白任何事情都沒有那麼簡單,北京那潭水現在太混,而他這條魚也太小,到了北京,自己將會任人魚肉,到時候,想退都難了。
況且,他又沒傻到真的要為大清效力,為滿人挽救江山社稷。
看著一個個官員對他分外客氣,個個上門來拜,張華軒沒奈何下,也隻得挨個上門回拜,繁文縟節之餘,又小心打聽,才慢慢知道這一次風聲突起是為了什麼。
原來是內閣學士、正藍旗漢軍都統、護軍統領、鑾儀使、禦前侍衛工部侍郎肅順看了《海國圖誌拾遺》,拍桌子吵道:“這人明白,真明白,這樣的人才搞什麼團練,練那幾千人有什麼用,這種人才得趕緊調到北京來!”
肅順是何等人?敢在鹹豐皇帝手裏奪朱筆判斬幹掉大學士的人!姓愛新覺羅,宗室,先是輔國將軍,鹹豐帝一即位,對肅順就極為倚重,一年內就給了肅老六無數要職顯職,現下不過是鹹豐三年,肅順的權力之路還差了那麼一點火候,不過在北京已經是炙手可熱,等閑人是惹不起他了。
這人又是清末難得的人才,有才淺而遠見,才疏而有識,行事果斷堅毅之稱,而且能平等滿漢,或者說,是高看漢人一眼。
鹹豐二年他就到部堂裏曆練,對旗員部屬從不給好臉子看,對漢人部員卻禮貌有加,常和人說:“漢人不能惹,他那筆杆子厲害!”
就這麼一個人,在鹹豐年間連鬼子六恭親王奕訢也拿他沒辦法的人,生生看中了張華軒,要把他調到北京當自己的助手,所以風聲一出來,淮安城內外的官員都是清楚,甭看張華軒是捐班,將來飛黃騰達位列顯班的日子,不遠了!
張華軒可真是哭笑不得了,這可純粹是他自己作繭自縛,在著述論文上表現的太優秀,對各國局勢也顯的太過了解,將心比心,若是他也在京城執政,看到這樣的人才,也不會放著留在地方去練那十幾個營頭的練勇,在北京,如張華軒這樣的人才,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
張華軒拍著腦袋直嚷嚷頭疼,這個套是自己下的,卻到底應該怎麼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