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這樣鹽商,各層大佬都甚是輕視,雖然請辦團練有真知灼見的名聲早傳了出去,不過中國士大夫輕視商人的傳統已經有兩千年的曆史,到了今時今日更是變本加厲,這些官員其實比普通人更愛財,比商人更愛財,表麵上卻要做出視金錢如糞土的樣子,所以也就格外顯的輕視商人。
張華軒在南京受了一肚皮的氣,原本想著打通一下關節,從江蘇藩庫裏掏些銀子出來,不想到最後送出不少銀子,那些中高級的官員也認識不少,不過這幫人整天的吃花酒打麻將,然後躺在一起抽大煙,張華軒勉強跟了幾次,挑起太平軍來襲的話題,這些官員就茫然失措,有的官員甚至大發脾氣,指責張華軒太掃人興頭,不通時務。
張華軒無奈放棄,在南京兩個多月,時間已經接近年底,他知道南京一陷落,這城裏的官員十有八九倒黴,要麼被太平軍殺了,要麼就戰死或是自殺,要麼就因為棄守失土的大罪被清廷下令處死,所以幹脆連年敬也省了,直接雇了一艘烏蓬船飄然過江,由江都的渡口直抵揚州,在揚州考察了地貌人情後,準備在過年前返回淮安。
這匆匆幾個月時間,使得張華軒對這個時代有了更深刻與更直接的了解。
稍有身份的地主和知識份子都是穿著灰色與藍黑色的長袍,冬天臘月,手攏著油膩的袖口發閑聊,說的要麼是當道官場,要麼就是風花雪月,對國家製度與行政的了解很少,也很少關心,對洋人隻知道痛恨與害怕,卻根本不想搞清楚這幫化外之民是哪裏來的,也搞不懂洋人的奇淫巧技是怎麼產生與發展的,對地理、物理、化學、幾何、數學等基礎科學的了解幾乎為零,或是全無概念。
對小腳、鴉片、麻將,春官圖,都很喜歡,並不抵觸。如果張華軒和他們爭執了國家大事,或是告訴他們地球是圓的,而不是天圓地方,洋人的火槍狗血或是月經帶對付不了,就會使得這些官員或是官紳們很不高興,不過聽說他是富家少爺,卻又在表麵的輕視之餘,眼神中帶出幾絲貪婪來。
整個國家,江南一帶已經算是精英彙集之所,鬱鬱乎文哉的形勝之地,而張華軒舉目看到的,卻是到處的凋敝,敗壞,與灰沉沉的壓抑!
城牆是灰色的,建築是灰色的,偶爾有一點點彩色的勾勒,卻早就已經褪色;人們的衣飾主流,也是由藍、黑、灰所組成的黑灰色,街道上塵飛飛揚,驢馬糞便到處都是,街道上的明溝裏充斥著垃圾與糞便,蓬頭垢麵的婦人把馬桶裏的穢物往大街上隨便傾倒,男人們打著嗬欠,梳著長辮子,滿嘴的黃牙與身上的體臭混合一處,滿大街都是這種味道,熏的人頭暈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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