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短短的八個字實在將她的心情描寫得透透徹徹,她並不奢望有人來理解她的所作所為,也不需要任何人來理解。她之所以不停搬家,像一隻停不下來的孤雁,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在人群中尋找那個讓她想念讓她魂牽夢縈的身影,然而,現實卻似乎總是以和她作對為樂趣,一次次殘忍的提醒她,那個人的身影她再也找不回來。
買好東西從超市出來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後,四點過的太陽依然毒辣地照射著下麵每一個人,看著兩手拎著的東西,又看看頭頂炎炎烈日,任飛兒挫敗地歎息了一下,抬了抬隨時可能斷掉的手,一咬牙,往超市台階下去。
哪知迎麵突然跑出來一個小男孩,邊跑邊身後一個女人揮手,“媽媽,快點來追我啊,快點啊,來呀來呀。”
看到小男孩天真的笑臉,任飛兒往一邊挪開一步,哪知道她剛讓開,超市裏走出一個胖胖的女人,小男孩啊的一聲撞在女人肚子上,直接往後麵倒,後麵可是台階啊,這樣摔下去還得了。看到小男孩母親嚇得張大眼睛,想要過來接住小男孩,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顧不得多想,任飛兒將手裏的袋子一扔,下前一步,蹲身,在她剛伸出手時小男孩便直接摔在她臂彎裏,“小弟弟,你沒事吧?”
看到小男孩不但不害怕,還笑得很開心的樣子,任飛兒真不知道該說這個小男孩勇敢呢還是說他沒心沒肺。
“謝謝你姐姐。”小男孩站起來,笑眯眯地跟任飛兒鞠躬道謝,然後說,“剛剛好可怕,還好有姐姐,不然我的小腦袋肯定得摔壞,像西瓜一樣。”
呃!這孩子是不是太……看著麵前說的眉飛色舞的天真可愛的小男孩,想了半天任飛兒都找不到詞來形容他。
“小姐謝謝你了。”小男孩的母親幾步過來一邊跟任飛兒道謝,一邊幫她把落在地上的東西撿起來,隻是看到打碎的醬料,有些歉疚地說,“要不小姐告訴我這些東西多少錢,我賠給你,或者,你跟我去超市,我重新買給你。”
“不用了,正好我還嫌它們太重,我拿不動它們,現在好了,不用那麼累了。”任飛兒笑著彎腰,拿了一隻棒棒糖遞給小男孩,捏捏他蘋果似的臉,“小弟弟以後可不要這麼跑了,要是摔倒了就不好了,你媽媽會擔心的。”
“嗯。”小男孩笑著過去拉著母親的手,舉起棒棒糖揮了揮,“謝謝姐姐的棒棒糖,不過姐姐要少吃糖,媽媽說,會蛀牙的。”
回去時,藍元柏正站在客廳窗前看著遠處的海,安靜的表情安靜的眼神,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又似乎在想念什麼,他手裏端著一隻水藍色的杯子,沒有花紋,杯沿貼著唇,曲折翻騰的弧線從杯子裏溢出,模糊了他的雙眼,遮掩住了他眼睛裏的清冷。
任飛兒就那麼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站在窗戶前的男人,忘記了關門,忘記了手臂上的疼,直到藍元柏轉過來,她才有些慌忙地收回視線。
“我買了點菜,晚上一起吃飯吧……”她發誓,她絕對沒有花癡,她隻是覺得他的身影很孤單很落寞,覺得似曾相識。
不等任飛兒說完,藍元柏便冷冷地打斷她,“不用,我一會兒就出去。”說完,將杯子裏多半杯咖啡一飲而盡,把杯子放在矮幾上,轉身走進自己房間。
晚飯後,任飛兒決定去海邊走走。
這時的海邊少了白日裏的喧嘩,海麵一片漆黑,任飛兒抓著披肩獨自走在海邊,九月下旬已經有些淺淺的涼意。海風吹亂了她的頭發,吹地她皮肩上的流蘇在風裏輕舞,海水一浪接著一浪拍在腳上,冰涼的感覺從腳底迅速用遍全身,她也不覺得冷。
其實任飛兒是個很膽小的女孩子,怕黑,怕孤獨,怕寂寞,所以曾經不管去哪裏都要叫上另一人。然而現在,不管一陣陣呼嘯而過的風聲像鬼叫一樣讓她毛骨悚然,她都必須勇敢地繼續向前,那個人拋下她一聲不響地離開後,在經過了無數個痛哭的夜晚後她逼著自己重新適應寂寞,適應孤獨,適應一個人的黒。可早已習慣有另一人相陪的她,總是在麵對著些時顯得手足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