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看著段柏章的身上泛出一朵血花,鮮血飛濺到俞鎮宗的臉上。而段柏章就像毫無痛覺,子彈的衝擊力也不能讓他後退分毫——他頂著槍口撲了上去。
“段柏章——”談桐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
肺泡好似遭到擠壓,她劇烈地嗆咳起來,口中滿是血腥氣。她甚至不敢去看,她怕看見段柏章身上慘烈的血洞,怕看到他的屍體。
她大口地呼吸著,不僅無法吸入氧氣,反而讓過多的二氧化碳離開身體。
她看見段柏章和俞鎮宗搏鬥在一起,兩人像是野獸一樣,用最原始的方式搏鬥,沒有技巧和套路,隻有拳拳到肉的力量。
她的心髒劇烈地搏動著,呼吸越來越急促,眼前交錯的黑白光斑讓她看不清視野中的景象,隻能看到兩道模糊的人影向她走來,是剩下的兩名保鏢。
他們是來要她的命,也要段柏章的命。
不,她不想死。她不僅要活著,還要讓段柏章也活著。
談桐不知從哪生出一股力氣,她一腳踩上茶幾,借助體重的力量拔出嵌在其上的折疊刀,持刀在手,瘋狂揮舞著。
她沒有什麼套路,拍戲時那些武打訓練的技巧在實戰中沒有絲毫用處。她更不懂搏鬥,俞鎮宗的保鏢都是從底層實打實打出來的。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破釜沉舟,她不能輸。
或許因為這裏不是自己的地盤,保鏢們相對低調,都沒有帶武器,而這也給了談桐機會。
麵對揮舞的刀鋒,普通人很難有勇氣徒手對上,也因此,他們竟被談桐逼退了少許。
這一點距離給了談桐喘熄的機會,她舉起手邊能摸到的一切東西,不管不顧地朝他們扔過去。
桌上的酒杯酒瓶,牆上的衣架外套,直到她腎上腺素爆發,拎起一個沉重的落地花瓶甩了出去,其中一個人閃避不急,被結結實實砸中了肩膀摔倒在地。
在混亂之際,談桐一咬牙衝上前,朝著最後一個人狠狠地捅出刀子。
刀尖刺進人體的感覺很古怪——這是談桐的第一個念頭。
沉悶,厚重,甚至有些堅硬。
鋒利的戶外用刀可以輕輕鬆鬆切開食材,削尖木頭,但麵對鮮活的皮膚和肌肉的阻力時卻顯得尤為費力。
刀刺破表皮、真皮、皮下組織,穿透脂肪、肌肉,緊緊地卡在肋骨間,拿刀的人和挨刀的人都愣住了。
談桐猛然鬆開手,刀就那樣留在他的身上,在他錯愕的表情下,滑稽得像是一個魔術道具。
我殺人了——這是談桐第一個想法。
當年為了演好一個殺手,她殺了那麼多的牲畜,如今戲演完了,她卻真的變成了一個殺人犯。
她後退兩步,呆滯地看著自己的滿手鮮血,眼前高壯的男人胸口插著一把小刀,緩緩向後倒下,摔在厚厚的地毯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被花瓶砸中的人還坐在地上,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談桐,凶神惡煞的臉上竟露出一絲畏懼。
沒人想到她會用刀,更沒人想到她會殺人。
或許在他們的眼中,她隻是一個女明星。花瓶嘛,不足為懼,像是林霄雨一樣,自以為是來談條件,還不是送了命。
但談桐和林霄雨不一樣,她不怕死,她對活著的渴望戰勝了一切恐懼和迷茫。
當然——她還有段柏章。
兩個男人一站一躺,均帶著滿身血跡。
談桐看見他寬厚的肩背,緊實的腰線,和並不自然的雙手拿槍的姿勢。
段柏章從沒碰過槍,但此時,他依舊能將槍口穩穩地對準俞鎮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