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蜀山這位長老是越打越憋屈,甚至有點委屈,大怒之下,飛劍又是一分,由原來的三十二柄變成六十四柄,鴻影仿佛是要被飛劍淹沒般,周身劍影飛舞,鴻影再也不複開始時的淡然,手中長劍連連擊出明明極快卻仿佛極靜,好似根本沒有動過一樣隻是渾身長出數十隻手臂擺出各種擊劍姿勢。一時間就像是以鴻影仙子為中心發生爆炸一樣,白光一閃,周身飛劍便被盡數擊飛。鴻影手中長劍更是脫手而出,化作一道白虹,劃過一道弧線,猛然飛向蜀山長老。這一擊勢大力沉,快逾閃電,仿佛她出劍的速度,仿佛流星破空。正是鴻影使出了“天擊劍法”中的絕命一擊,“白虹貫日”。
蜀山長老一臉駭然,猝不及防之下隻能不要命的將周身真元輸入護身罡氣之中,可是卻被白虹一觸即潰,在千鈞一發之際卻見蜀山長老胸口浮現一個金色“卍”字,白色長虹以千鈞之勢轟然撞在金色“卍”字之上,卻是發出一聲金石撞擊的巨響,蜀山長老更是被擊飛而出,口中老血噴灑而出。蜀山長老一臉劫後餘生的後怕,慶幸的看了一眼出胸前不起眼的銅鏡。
原來蜀山長老雖然不服天機子的計劃,執意要與鴻影仙子放對,可是還是接過了普善聖僧遞過來的護心鏡。如果說天擊劍法是太乙分光劍的克星,那重防輕攻的佛門功法就是天擊劍法的克星。而那麵護心鏡更是佛門神器。
鴻影見一擊未果,也不戀戰,抱著身後的小女孩就打算憑借身法遠遁而去。本來鴻影打算暴起,先殺一人,如此截殺之勢自破,不曾想卻未能靖功。如今對方有了防備,勢弱的己方自然再無機會。好在昆侖“逍遙遊”身法冠絕天下,雖然鴻影帶著女兒,但是憑借正道三人卻是追她不上。
“師妹留步!”一位青衣男子踱步而來,淩空虛步,如履平地,顯然其身法修為已達到了駭人的地步。鴻影一臉苦澀,正道四大門派已致其三,作為正道領袖的昆侖又怎會不作為?!這青衣男子卻是昆侖帝獄峰首座聶長風。
昆侖作為正道第一大派,引領修真正道乃至整個昆侖境萬餘年,聶長風貴為昆侖一峰首座身份尊崇至極。正道三人也不敢怠慢紛紛舍棄對手上前見禮,道一聲“長風道兄”。聶長風淡然以對,正道領袖的氣度不言而喻。
魔道一男一女見各自對手舍棄自己,暗鬆了口氣,見到昆侖聶長風又是心中暗凜。如果說修真正道一直將魔道視作生平之敵,魔道又何嚐不感覺昆侖仿佛一座大山般壓在心頭。自昆侖境形成萬餘年來,魔道一直被昆侖為首的修真正道壓製,乃至迫害。直到十幾年前嗜血魔君領悟魔道至高經典“嗜血魔經”,突破天仙之境,力壓正道各派。而後更有魔主孫化橫空出世,破音波天夔大陣,滅紫青無敵神話,帶領魔道聯軍直臨昆侖七峰之下。雖然當時是被人族雙驕的另外一人秦明喝退,但不得不說,麵對享譽萬年的上古三大奇陣之一,兩儀微塵大陣,即便是魔主孫化布下上古三大奇陣之一的十二都天神魔大陣也沒有必勝的信心。
不管魔道二人心中是如何想法,聶長風卻是一臉複雜,心中思緒萬千。那虹橋的驚鴻一瞥,仿佛就在昨日,一眼永恒,自此那驚鴻身影便不曾走出過自己的心間,巧笑焉兮,顧盼生輝。“你叫鴻影麼?這名字真好聽,不過有個名字更適合你。水如煙,水更朦朧,煙更飄渺,似水如煙,畫裏神仙……”雖是年少輕狂,雖然隻是一次自說自話的奉承,但那一幕已經成為聶長風記憶中最美好的場景,仿佛罌粟,令他無法自拔。
愛情是一種很玄的東西,仿佛那無上的修真大道可意會而不可言傳。自古以來無數的能人誌士,都想給愛情一個明確的定義,卻都不得其旨。雖有古智者曾言,“愛情是彼此的好感加上一句我願意!”但是聶長風卻從自身的經曆領悟到一廂情願也是一種愛,曆久彌新,一霎永恒。明知不會有結果卻仿佛飛蛾撲火,奮不顧身,明知是一廂情願,卻是矢誌不渝!哪怕她不曾正視過自己,哪怕她最後背棄師門,哪怕她與魔道妖人攜手天下!那愛情依舊神聖,如鮮花綻放,不曾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枯萎,不曾因伊人的離去而失去丁點的色彩。愛情依舊,人生隻如初見!曾聽別人說她古靈精怪,說她足智多謀,說她天賦異稟,說她嬌羞可愛……,這些他都不曾見過!好想陪在她的身邊感受著她的古靈精怪,她的嬌羞可愛,哪怕隻是局外人,哪怕隻是旁觀者,哪怕隻是一日!哪怕是化著她發際的發簪,隻願陪她踏遍世間山河!
無數次午夜夢回,幻想著與她再次邂逅的場景,怎奈佳期如夢,唯有淚千行。如今伊人就在眼前卻是相望無語!男人啊,即便是怎樣的刻骨銘心,也要裝作漠不關心,唯有夜深人靜之時,孤獨的舔舐傷口!
鴻影如何不明白他對自己的心意,但愛情終究不是施舍。少年時的大膽表白依稀在目,雖不曾動心,但世間的少女哪個不愛美?哪個少女不願意別人的誇讚?隻是多情總被無情惱,自己的無情怕是傷透了他的真心吧?!
聶長風不知道自己愣愣的看了鴻影多久,也許一霎,也許永恒,仿佛初見,刹那永恒!隻願時間永遠的停留在這一霎,哪怕相望無語,哪怕一廂情願!但是現實卻是世間永恒的牢籠,讓人無處藏身!凝視良久,聶長風終於沉聲開口,“師妹,跟我回昆侖吧!我不會讓你受到一丁點傷害……”。這是表白麼?亦或是明誌?即便她為人婦,為人母,但自己對她的心依舊如初。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愛她,護她,不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哪怕麵對掌門,哪怕麵對整個修真正道!
“我可以跟你回昆侖。”
聶長風喜形於色,“真的?師妹,你放心,你對正道有大功,加上我和徐慧師姐的護持,掌門師兄不會重責你的!”
鴻影點頭,“我可以跟你回昆侖,但你能不能放過清清?”鴻影將身後的小女孩扯到身前,那是她跟孫化的女兒,名叫孫清。
聶長風看著孫清,一臉複雜,那是他的女兒啊,那是自己的屈辱,是一切罪惡的根源,是自己愛情的汙點。“魔道餘孽,殺無赦!”聶長風斷然道。
鴻影長歎一聲,將孫清護在身後,持劍而立,“戰吧!”
這時,異變突起,“吼!”一聲巨響驚天而起,似鼓聲,似龍吟。對峙的幾人感覺心髒在那鼓聲響起的刹那仿佛停止了跳動一般。隻見東南方浮現一個巨大的異獸虛影,龍頭,牛身,獨腳,正是傳說之中的神獸夔牛。
正道諸人相顧駭然,眼中都浮現一絲慌張。“天夔鼓!長風兄,你沒擺脫徐慧仙子就趕過來了嗎?”天機子急道。
徐慧乃是飄渺峰首座,飄渺峰極其護短,兼之勢力極大,門下弟子凝聚力極強。理論上昆侖七峰,除去主峰,其餘六峰應該勢力均等,但是事實並非如此,飄渺峰隻收女弟子,而且昆侖的女弟子幾乎都拜在飄渺峰之下,導致飄渺峰弟子遠超其餘六峰,兼之飄渺多產美女,曾有人戲言,飄渺峰三絕是,“蟠桃,虹橋和仙子”。在昆侖幾乎所有男修的伴侶都出自縹緲峰,乃至整個修真正道都以能娶一名縹緲峰仙子為榮。可以說作為縹緲峰首座的徐慧仙子幾乎是整個修真正道的“丈母娘”!其勢力之大,影響力之甚,令人無語!即使是昆侖掌門麵對徐慧都很是無奈,曾在人*言,“縹緲峰都是一群護短,蠻不講理的娘們。”
徐慧仙子聲名赫赫,曾帶領另外三大仙子以天夔音波大陣阻魔道聯軍三月不得寸進,重創嗜血魔君,拯正道於將傾。其修為深不可測,兼之有神器天夔鼓在手,正道四人聯手怕是也不能勝之。想到其護短的性格,如果她現在放走鴻影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事後絕對沒人敢於對其發難,怕是昆侖掌門至尊也隻能是不痛不癢的問難幾句!
聶長風卻是不為所動,“神器示警!她還沒發現我們!”
正道眾人鬆了口氣,神器示警,那就是徐慧還沒有發現眾人蹤跡,否則以其高絕的身法修為怕是眨眼就到!“動手吧!”天機子沉聲示意,擔心節外生枝。
“慢著!師伯,你真的非殺我不可嗎?為什麼?”說話的卻是那粉雕玉飾的小女孩,孫清。隻見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一聲“師伯”直叫得聶長風心神失守。是呀!她也是她的女兒,眉宇間依稀透著一絲鴻影的影子,我真的要殺了她嗎?如果我殺了她女兒,怕是她會恨我一輩子吧?!不,她是他的女兒!他的女兒……,殺!
“因為你是魔!”聶長風狠心開口。
“魔麼?”孫清低語,卻是看向天機子,話音一轉,“敢問天機子,何為魔?天機閣身負監察天下職責,製衡天下各方,難道你們的使命就是除魔麼?何為魔?”
“如今道消魔漲,我等無力製衡孫化,隻好擒姑娘母女,以要挾魔主。”分明是正道不恥,君子不屑的手段,可被天機子說出來卻是大義凜然。確實再多的掩飾也是枉然!但是想到天機閣的職責,天機子心中也是一陣猶豫。
孫清再看向普善,“敢問聖僧何為魔?何為佛?”
普善眼中露出一絲迷茫,一絲恐慌。十多年前,同是四大聖僧之一的普濟大師路遇魔主孫化,上去就習慣性的來了一句,“阿彌陀佛,施主何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孫化當時隻是問了句,何為佛?後來也不知道二人說了些什麼,隻知道,得道高僧普濟聖僧,回到大佛寺以後便似失魂落魄,口裏不停念叨著,“何為佛……”。後來普濟聖僧背棄佛祖,成了一位遊戲人間的酒肉和尚。這件事成了昆侖境一件笑談,更成了一段懸案,也成了壓在大佛寺眾僧心頭的鬱結。而這句“何為佛”更是成了另外三大聖僧的心障!
見普善不答孫清也不奇怪,自顧自道,“魔既是道,佛亦是道!何道?修真之道!何為修真?修真者,修四大假合之身以為真!混沌初開,道祖鴻鈞曾於不周山傳道。道曰,‘修真者,修四大假合之身以為真!’良久,道祖不語,概因大道難述。適時人族未出,但道祖所傳之道為人族之道。大道飄渺,人的壽命卻是隻有短短百餘載!何以尋道?故道祖傳人族長生修仙之法,是為道!……”
孫清口吐蓮花,滿口大道之音,仿佛重現遠古洪荒之時道祖授道之景,正道四人聽得入迷卻不見孫清頭頂一道法相浮現,那法相為一名絕豔女子,卻額生四目,渾身骨刺,平添一股妖異之感。
原來孫清雖然年齡不大,才八九歲的樣子,卻是繼承了其母鴻影的古靈精怪和其父孫化的大智,少年早聰。對當下的形勢了然於胸,聽到天夔鼓聲後知道大援在側,便使出了緩兵之計,卻不想居然出乎意料的順利。先是一聲“師伯”破了聶長風的心防,再以天機閣的職責迷惑天機子。天機閣傳自上界欽天監,適時蠻族入侵,天庭成立欽天監,命其監察天下,其旨在凝練修真界一切實力,一致對外。再以“何為魔”暗算普善。更是以大道之音為餌,使正道四人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