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深夜相會(1 / 2)

待眾人均已離開楓林,那段姓老者才負手從暗處走出,看了看地上的血跡,道:“你可看到是何人動手?”

“我到之時,隻見一個背影離去,那漢子卻已經死了。”林中的女子道。

老者慨歎一聲,返身回林,轉過巨石。石後,一個素衣宮妝女子持劍而立,清冷似月,疏淡如菊。

女子見了老者,行了一禮:“師叔,你可曾見到間邪?”

老者淡淡道:“沒有。若是真見了,何需幫他隱瞞。”

女子點頭,道:“雖說我們不怕他們,但也不必無端卷進爭戰。此處我已布下陣型,料他們無法闖進穀中。”她頓了頓,又道,“不知道銀鈴傷勢如何,我先回去看她一看。”說罷,向老者禮畢後快步而去。

她沿著長滿青苔的碎石小徑左傳右折,忽聽得水聲隆隆,一道飛瀑自山崖間直流而下,衝入山下深潭,漾出萬朵水花。深潭周圍紅楓嫣然,楓林深處庭落重重,淡淡藥香嫋嫋散開。

數名青布衣衫的小童肩背竹簍歸來,見了素衣女子,一一行禮。女子微微頷首,輕輕走至林後草屋前,透過窗欞往屋內看去。

屋內光線略暗,窗下香爐中點燃一種奇異藥草,那種清淡而又苦澀的香氣正是自此揮散而出,氤氳如雲煙。一個布衣褐袍的中年男子正背對窗戶,雙手翻飛,不住扣擊一個少女的後背穴道。

素衣女子屏息看了許久,才見那男子深出一口氣,將少女扶著躺下,轉身站起,慢慢踱出門來,向女子道:“我已經將她體內的寒氣驅散,休息幾日便無大礙。”

女子蹙著黛眉道:“方才無痕堡的人要進穀,我已將他們拒之門外,不知道會不會得罪洛雲?”

男子一揚眉:“我秦一軒早就不再參與什麼江湖紛爭,隻管鑽研各種藥理解毒之法,其他事情一概不管,他無痕堡又能奈我何?”

女子點點頭:“想來洛雲也不是這樣心胸狹窄之人。”說著,她又懷著擔憂的神色看了看屋內,道:“幸好你在穀中,否則銀鈴又要受苦。”

秦一軒追問道:“你可知道銀鈴怎麼受傷的?”

女子道:“是被碧落宮主簫音所震,怎了?”

秦一軒眼裏卻顯出癡迷之色,喃喃道:“一直未見過‘冰域三千’的威力,今日算是領教了……不過卻比我於古籍上看到的描繪,更增幾分剛韌,倒不完全像是女子所練之武……奇怪,奇怪!”他自顧自說著,也不理會女子,忽然匆匆轉身離去。

“師傅!”一邊的童子叫道,“你要的藥草,我采來了。”但秦一軒卻頭也不回,直奔不遠處的小樓而去。

女子歎道:“你師傅他定是又急著去翻看古籍了。”

“穀主依舊這般性情。”老者遙遙道,“看這樣子,不查個明白,他又是不會出來了。就連洛雲手下想要進來,他都不願相見。”

女子走進草屋,坐在銀鈴床邊,輕握了握她微寒的手,低聲道:“銀鈴,你這一路上,不知受了多少苦……”

銀鈴在朦朧裏聽見她聲音,微微睜開雙眼:“姑姑……我怎麼渾身無力?”

素衣女子正是慕含秋,她一見銀鈴回山時的模樣,便知僅憑自己之力無法救治,便迅速將她送來落雁穀療傷。此時她見銀鈴的眸子雖仍清澈如水,卻更襯得臉龐消瘦,道:“秦穀主已將你體內混亂的真氣化解歸一,隻是你自從下山回你舅舅山莊後,便生出許多事情,現在要好好休養才是。”

銀鈴看著她,忽覺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無奈如滔天波浪般盡湧過來,越是想得到溫暖,卻越是倍受煎熬,一時間所有的堅忍全都碎裂,眼淚不由滾滾落下。

慕含秋從未見她哭得如此傷心,自己也心痛不已,道:“銀鈴,是不是你舅舅他們怪罪於你?”

銀鈴良久才哽咽道:“姑姑……是我做錯。他們沒有責罵我,可是越是這樣,我越是難受……我想以後我都不會回他們那裏去了。”

慕含秋歎道:“我聽人說了,明珠山莊失敗,確實與你輕信他人有關。銀鈴,你還記得我當初是怎麼告訴你的嗎?”

“姑姑告訴我,不要輕信,不要總是記掛著別人。”銀鈴悲聲道,“但我做不到。”

她含淚望著屋頂,忽而掙紮坐起,一把握住慕含秋的手,癡癡道:“我幾次三番相信他,姑姑,你說我是不是該死?如果不是我,明珠山莊不會損失慘重。如果不是我,那天在玉蘿峰下,舅舅他們已經可以把他殺了報仇……可是我,我這次又跟他一起回來了!姑姑,你去把他殺了,把他殺了!這樣我就不會難過,不會整夜整夜睡不著……”她近似癲狂地說著,神情忽而低落忽而高亢,淚痕猶在,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