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就要來了,埃琳娜。”他說,他的聲音清晰而又殘忍甚至隨著狂風而咆哮。“一個不可饒恕的原因。在它結束之前你會知道我能做和不能做的事的。在冬天過去之前你會加入我的。你會是我的。”

暈眩的蒼白讓她感到刺眼,現在甚至連他的聲音也消退了。她現在甚至沒法看見他黑色的身影。她環抱著自己,彎下腰來,她的整個身體都搖晃起來。她小聲的說著:“斯蒂芬——”

“哦,一件更重要的的事情。”他的聲音又出現了。“你之前問我的弟弟。別去找他了,埃琳娜。我昨晚殺了他。”

她抬起腦袋,但什麼也沒有看見,隻剩下暈眩的蒼白,在她的鼻子和臉頰上,粘在她的睫毛上。她意識到了那時什麼。

雪花。這是十一月的第一場雪。太陽已經離去了。

一束不自然的黃昏光線灑在墓地上。雪花讓埃琳娜的眼睛模糊,狂風刮過她麻木的身體似乎是掉進了一個冰潭裏。然而,倔強地,她沒有轉過身靠近墓地和前方的公路。對於她最好的判斷力,往前走可以直通那座橋。她朝前走去。

警員在就河道上發現斯蒂芬遺棄的汽車。這意味著他離開了它去了小溪裏或是樹林裏。埃琳娜物業發現墓地一邊的草叢,她她沒有止步,她低著腦袋,手臂緊緊環抱自己。她出生在菲爾教區,她很了解這個墓地,她能憑著記憶穿過它。

當她穿過橋的時候她顫抖著變得痛苦。並不是因為雪花,而是風刮得越來越強。它撕破了她的衣服似乎這隻是一張薄紙,而澳帶走她的呼吸。

斯蒂芬,她想著,轉向舊河道,沉重地向北方走著。她不相信達蒙所說的。如果斯蒂芬死了她會知道的。他還活著,在某個地方,她得找到她。他可能在這個蒼白暈眩中的任何一個地方,他可能受傷了,凍僵了。模糊地,埃琳娜感覺到自己不再有判斷力了。她的思想逐漸減弱。斯蒂芬,找到斯蒂芬。

一直艱難地在路上行走著。在她的右邊是橡樹林,在她的左邊,是小溪的流水。她蹣跚而又緩慢。風似乎沒法再糟糕了,但她感到非常累,她需要坐下來需休息一下,僅僅是一分鍾。

當她跌落在路邊時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尋找斯蒂芬有多麼的愚蠢。斯蒂芬回來找她的。她所需要的隻是做在這兒等待著。他很可能馬上會來了。

在她的身體裏,斯蒂芬搖晃著他。他毀滅了此刻寧靜的休息。她看見了他的臉,蒼白而又急迫,他綠色的眼睛黑暗。她想要告訴他讓他靜下來,但他沒有聽進去。

埃琳娜,起來,他說,她感到這雙綠色的眼睛對她的控製力。

埃琳娜,起來,就現在——

“埃琳娜,醒醒!”這個聲音尖細而又恐慌。“起來,埃琳娜!醒醒!我們沒法抬動你!”

該死,埃琳娜把目光聚集在一張臉上。

“邦妮。”她緩慢地說。“你在這兒做什麼?”

“幫我找到你。”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埃琳娜的一邊說道。她稍微轉過腦袋。梅雷迪恩通常帶著諷刺的黑色眼睛,現在也充滿了擔憂。“站起來,埃琳娜,除非你想變成一座真正的冰雕。”

她全身都是雪。僵硬地,埃琳娜站立起來,沉重地傾瀉在另外兩個女孩身上。她們走在她的後麵,向梅雷迪恩的車走去。

車裏應該更暖和一些,但埃琳娜的神經末梢正蘇醒過來,告訴她這有多冷。冬季是一個不可饒恕的原因,她想。朱迪恩姑姑站在門口等候著,手中拿著毛毯。“我知道如果她們找到了你,你一定凍僵了。”當她伸手摸到埃琳娜的時候用一種斷然的愉悅的聲音說道:“萬聖節前夕的雪!我真難相信。你們這些女孩在哪找到她的?”

“在舊河道,橋那邊。”梅雷迪恩說。

朱迪恩姑姑清瘦的臉失去了血色。“墓地附近?發生攻擊的地方?埃琳娜,你怎麼能……”當她看見埃琳娜的時候她的聲音逐漸弱下去了。“現在我們不會說更多關於這件事。”她說,試著恢複她高興的樣子。“讓我們幫你脫下這些濕衣服。”

“等我把自己弄幹後得回去。”埃琳娜說。她的腦袋又開始工作了,而又一件事非常清晰。他並沒有真的在那爾看見斯蒂芬,那隻是一個夢。斯蒂芬仍舊失蹤著。

“你決不能那樣。”羅伯特,朱迪恩姑姑的未婚夫說道。埃琳娜之前幾乎沒有注意到他,他安靜地站在一邊。但他的語氣不容爭辯。“警員正在尋找斯蒂芬,你得讓他們做自己的工作。”他說。

“那些警員認為他殺了唐納先生,但他沒有,你明白嗎?”當朱迪恩姑姑納氣她濕透了的毛衣時,她看著一張張臉想要尋求幫助,但他們全都一樣。“你們知道他沒有做的。”她重複道,幾乎是拚命地喊著。

之後是一陣沉靜。“埃琳娜,”梅雷迪恩最後說到,“沒有人想要相信是他做的。但是——好吧,這看上去很壞,他像這樣逃跑了。”

“埃琳娜,安靜一點。”朱迪恩姑姑說。“別那麼緊張。我想你一定是病了,那裏那麼冷,而你昨晚睡了那麼久……”她把一隻手放在埃琳娜的臉頰上。

“我沒有生病。”她哭道,將手甩開。“而且我也沒有瘋,無論你們怎麼想。斯蒂芬沒有套怕,他也沒有殺唐納先生,我一點也不介意你們是否相信我……”她停住了,覺得喘不過氣來。朱迪恩姑姑在她一邊忙得團團轉,送她上樓。但是當朱迪恩姑姑暗示她必須休息時她卻不想上床,她坐在起居室壁爐旁邊的沙發上,裹著許多毛毯。電話鈴響了一個下午,她聽見朱迪恩姑姑在和朋友,鄰居以及學校裏的人談話。她想每一個人確保埃琳娜很好。昨晚的悲劇讓她有一些反應不過來,而讓她更加關注的是,她似乎有一些興奮。在睡一覺之後她就會恢複。

梅雷迪恩和邦妮坐在她的身邊。“你想要談談嗎?”梅雷迪恩用一種低沉的聲音說道。埃琳娜搖了搖她的腦袋,凝視著火爐。她們都靠著她。而朱迪恩姑姑錯了,她並不好。知道發現斯蒂芬,她才會好起來。

當過早地坐在火爐邊吃完飯是,梅雷迪恩,邦妮,朱迪恩姑姑還有羅伯特都試著閑聊。埃琳娜沒法吃下去也沒法談話。唯一一個不感到傷心的就是埃琳娜的小妹妹瑪格麗特,一個樂觀的,正蜷縮在埃琳娜身邊享受著糖果的小女孩。埃琳娜擁著她的腦袋,臉埋進瑪格麗特金黃色的頭發裏。如果斯蒂芬能夠打電話給她或者讓她得知任何消息,他現在一定已經這麼做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除非他傷得很重,或者在某個地方被抓住了,或者……

她不會讓自己想最後的這個“或者”。斯蒂芬還或者,他一定還或者。達蒙在說謊。

但斯蒂芬陷入了困境,她得招待他。整晚她都在擔心這一點,拚命想要相處一個計劃。有一件事很清楚,她隻有自己一個人。她不信任任何一個人。

天色變黑了,埃琳娜在長椅上換了一個姿勢,強迫自己打了一個嗬欠。

“我很累了。”她快速地說。“也許我病了,畢竟我得上床了。”

梅雷迪恩敏銳地看著她。“我正好在想,吉伯小姐。”她說,向朱迪恩姑姑轉過身去,“也許邦妮和我晚上應該留在這,陪著埃琳娜。”

“好主意。”朱迪恩姑姑說,很開心。“隻要你們的父母不著急,我很樂意讓你們在這。”

“開車回赫論是很長的一段路,我想我也得留在這。”羅伯特說。“我可以再在這兒呆會。”埃琳娜麵無表情地坐起來,看著長椅以及門邊上。他們早就計劃好了,或者至少是現在開始的。他們要確保她不會離開這所房子。

當她一從浴室出來,用紅色的絲綢浴巾將自己包裹起來,她就發現梅雷迪恩和邦妮坐在她的床上。

“好吧,你們好,羅森克蘭茨還有吉爾·登斯頓”(一部話劇改變的電影《君臣人子之死》,即RosencrantzandGuildensternAreDead)她怨恨地說。

邦妮之前看上去很沮喪,現在則是憂慮,她懷疑地掃了一臉梅雷迪恩。

“我不明白。什麼?”

“好吧,因為你們是我的朋友。”在埃琳娜移動之前梅雷迪恩跳下床關上門,然後她轉過身麵對埃琳娜。“現在,就這麼一次,你得聽我的。我們確實不了解斯蒂芬。但是,你沒有看見,這是你自己的過錯。甚至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把我們也排斥在外了。你什麼都不告訴我們,這些會發生是很自然的。至少你沒有告訴我們全部的故事。但盡管如此,我們仍舊信任你。我們都很擔心你,我們仍舊支持你,埃琳娜,而我們想要幫助,而如果你沒有看到這一點,你就是一個白癡。”

緩慢地,埃琳娜看著黑暗處的梅雷迪恩,以及燈光下邦妮蒼白的臉。邦妮點點頭。

“這是真的。”她說,似乎很艱難地係那個要把眼淚縮回去。“甚至如果你不愛我們,我們仍舊愛著你。”

埃琳娜感到她的眼眶充滿了淚水。“如果我沒有告訴你們那麼我很抱歉。”她說。“我知道你們什麼都不明白,我甚至沒有像你們解釋過我為什麼不能告訴你們。我僅僅是不能。但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訴你們。”她後退了幾步,擦拭著她的臉頰,然後嚴肅地看著她們。“無論那些針對斯蒂芬的證據有多麼糟糕,他都沒有殺唐納先生。我知道他沒有,因為我知道是誰幹的。而且攻擊薇琪和橋下的那個男人的人也是他。”

邦妮暈眩地搖搖腦袋。梅雷迪恩說:“為什麼你不告訴警員?”

埃琳娜有些狂亂地笑了。“我不能。這不是他們能解決的。而另一件事就是我沒法跟他們解釋。你說你們仍舊信任我,好吧,你隻需要相信我這一點就夠了。”

邦妮和梅雷迪恩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放在埃琳娜的手放著的被單上的那塊刺繡上。最後梅雷迪恩說:“好吧。我們能給予什麼幫助呢?”

“我不知道。沒有什麼,除非……”埃琳娜停下了,看著邦妮:“除非,”她說,有一種變化的預期。“你能幫助我找到斯蒂芬。”

邦妮棕色的眼睛迷惑了。“我?但我能做什麼?”然後每類迪恩深深吸了一口氣,她說道:“噢。噢。”

“在我去墓地的那一天你知道我在哪。”埃琳娜說。“而且你甚至預知了斯蒂芬會來學校。”

“我以為你不相信那些靈魂感應。”邦妮微弱地說。

“之後我學到了一兩件事。無論怎樣,我會相信任何能夠幫助斯蒂芬的事。隻要能有機會。”

邦妮彎起肩膀,似乎想要讓自己盡可能得渺小。“埃琳娜,你不明白。”她可憐地說。“我沒有受過訓練,而且我沒法控製任何事情。還有……這不是一個遊戲,再也不是。你使用的力量越多,就被控製地越多。最後,它們會完全控製你,無論你是否想要。這很危險。”

埃琳娜真起來,走向櫻桃木的化妝台,低下頭。至少她轉過身了。

“你是對的,這不是一個遊戲。我想相信這會有多危險。但這對斯蒂芬來說也不是一個遊戲。邦妮,我想他就在外邊,在某地方傷得很重。而沒有人可以幫助他,甚至沒有人能夠找到他,除了他的敵人。他也許已經在彌留之際了。他甚至也許已經……”她的喉嚨閉住了。她彎著腦袋俯到化妝台上,做了一個深呼吸,試著讓自己平穩下來。當她抬頭時她看見梅雷迪恩正看著邦妮。

“我們需要一個蠟燭。”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