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已停,月更靜,夜很冷。
白蓮的手離開了她的白綾,笑道:“他確實該死,隻是他現在還不能死。”
老人道:“你以為他能救你?”
老人左手持弦,右手持胡,靜靜站立在兩人麵前,枯瘦的身形卻如同一座大山。到了他這種境界,手中之物已經不重要,即使是一根柔軟的柳條,在他手中也是一柄快劍,何況這二胡還是他修煉多年的本命法器。
弦如劍,隨時都可能奪掉二人的性命,令林葉和白蓮魂飛魄散。
白蓮反而笑意更甚,道:“他會被酒泡爛腸肚而死,會死在女人懷裏,卻不會死在這裏。”
丁九並不明白白蓮再說什麼,他冷笑道:“這一次你又錯了,你們兩個今天都會死在這裏。”
林葉本是不想接這門差事的,因為他知道,青海界內,昆侖派想要殺他的人太多了,比四宗五派的其他人加起來還要多。丁九就是其中一個,說來也巧,林葉十年前親手殺的周鵬就是他唯一的徒弟,現在白蓮又殺了他的徒孫,兩人與他的恩怨已經很難消除。
林葉早就應該想到丁九可能回來,最怕的也就是他。但是他還是來了,所以他也就做好了要與這位他最怕的隱世高手交手的準備。即使他現在並沒有把握,但林葉做事情總是會提前想到最壞的打算,所以,現在他也該慶幸他今天死不了了。
林葉對白蓮道:“剛才我們還是敵人,沒想到一轉眼便已經成為了同命之人。”
白蓮笑道:“能見識到昔日聞名天下的九泉劍和神鬼莫測的斬鬼神戟的決戰,今天就算是死在這裏也值了。”
白蓮這一刻所展現出的氣度更像是一個女中豪傑,不禁更加令林葉著迷。丁九瞎了眼絕對是他最大的損失,他無法目睹到這一絕世美人的容顏,也無法感受到這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丁九三十年前已經以九泉劍獨行天下,作為昆侖的外門弟子,他所展現的傲氣和才華令人眼前一亮,但也正因為他太目中無人,所以犯下了彌天大錯。
據說因為他一個人,曾經令昆侖將近十分之一的弟子死於非命,又傳聞曾幾近橫行天下的九泉劍隻是被一個橋頭賣藝的老人家破解,從此世上再也沒有“九泉劍”丁九,而是二十幾年後又多了一位靠拉二胡賣藝為生的老人。
林葉大笑道:“不知道丁九前輩打算怎麼以一把快劍同時殺掉我們兩個人?”
丁九道:“一個人,我會用劍,但殺兩個人就不必了。”
林葉問:“為什麼?”
丁九淡道:“我的劍一出,一定會有一個人死,但另一個人便會在這個時候逃走,我是攔不住的。”
林葉道:“也就是說我們誰先逃,誰就會死了?”
丁九道:“林葉可逃,你逃必死。”
白蓮笑道:“那若是我們兩個同時對你出手呢?”
丁九笑道:“那你們兩個都會死。”
丁九又道:“三十年前丁九以九泉劍獨步天下,隻是最終卻被一個街頭賣藝的老叟所破,他隻告訴我一句話。”
林葉和白蓮都沒有說話,靜靜聽著丁九的故事。
丁九似在回憶,又似在感慨,歎了口繼續道:“他說劍在我的手中就像孩童的趣物,拿劍當兒戲,太過危險,我不適合練劍,不如去賣藝。”
林葉聞言眼中一亮,道:“那麼看來這二十年間丁九前輩已經繼承了那位老人家的衣缽了吧,還要恭喜丁九前輩,劍道更上一層樓。”
林葉在為丁九高興,每個人有了喜事林葉都會為他們感到開心,即使這會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