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披荊斬棘(3)(1 / 3)

But I believe you really ought to know

I love you”

江湖是怔一下,才想起來是Olivia Newton John的歌,自己那張Olivia Newton John的碟被徐斯借走至今未還,原來他都聽過了。

徐斯把手機擱在地上,調整了一下姿勢,一手環抱著江湖的腰,一手執起她的手。

他們不是第一次在月光下跳舞了,他們的舞步已很協調,身體已很親密,一貼近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江湖貼近著徐斯,雙手慢慢改為環抱住他的頸,他抱著她的腰,輕緩隨意的舞動,讓她能安心地閉上自己的雙眼。

這一刻這一秒,她滿心所想的,隻有眼前的男人。

月光灑在她身上,山風在她的耳邊拂過,這個夜晚,她所感受到的隻有他的氣息。

這一次的活動結束之後,徐斯又稍稍改變了他同江湖的相處方式,他開始不避諱在騰躍同江湖同進同出了。

好在工人們和中層都不敢講老板是非,高層這兒嶽杉同莫向晚都不是多事的人,也絕口不提。倒是裴誌遠為老懷寬慰地講了一句:“女孩子家家一個人在商場摸爬滾打總是不好的,有人撐著,你爸也能放心不是?”

江湖隻好幹笑,但真怕了舅舅會四處炫耀。

這一段感情,之於她而言,雖然徐斯給予承諾,她總是不敢欣然把全部都接受下來。

徐斯應是何等樣人?她心中早就做下定義的。隻是後來事態的種種,徐斯此人的種種,各項的發展超乎了她自己的權衡和想象。每每多思深一寸,就會輾轉反側。如何應對?如何繼續?他們是否真會有一個錦繡未來?

江湖自小到大從來沒有過這樣複雜而難以決斷的情緒。

但是,徐斯的擁抱一如既往的火熱,私下相處時的耳鬢廝磨,往往會讓她忘情。江湖時而會歎息,女人畢竟比男人多了那麼多軟弱,和多了那麼多的情。

第二節

徐斯反而毫無江湖這樣糾結的情絲,他有了想法,必定雷厲風行地去實行。在騰躍接送江湖時,偶爾碰到來接送妻子的莫北。

莫北問他:“看樣子是真的打算定下來了?以前從沒見你帶女伴跟我們一塊兒聚過這麼多回。”

徐斯對朋友毫不隱瞞:“是的,天時地利人和。我沒看出這個選擇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我總不見得一輩子打光棍不是?”

莫北忍不住笑起來。

徐斯說:“我們處了大半年,一切都很合拍。我也沒有想到最後會是她。”

莫北深有感觸,說:“緣分總是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來找你,能理解。”他拍拍兄弟肩膀,說,“想好就好,隻不過這些日子看下來,有些地方你要斟酌斟酌。”

徐斯挑高眉毛。

“不要一昧以己度人。”莫北說。

徐斯問:“你這麼看我?”

莫北聳肩:“以我對你的了解,有這樣的感覺。當然我的感覺不一定正確。”

徐斯笑起來:“也許,我一向主觀能動性強,不輕易被外界改變想法。不過既然我想到的,一定會是最好的辦法,於公於私都會有益。”

徐斯在自己心內又把全部的念頭轉了一遍,再次確認是不是於公於私都會有益,他的經驗告訴他,他的決定應該是正確的。

他依舊決定按照他的安排繼續後麵的事情。

頭一樁是洪蝶的生日會。徐斯是第一次想在家庭聚會中攜伴出席。他同江湖這樣說:“下個月嬸嬸要過生日了,我們家兩位長輩,生日的時候總要聚聚,偶爾會請三四親朋好友。”

江湖心內一觸,問:“洪姨下個月過生日?”

徐斯答:“所以請你用你的眼光挑個禮物,順便撥冗列席。”

江湖一點即明這樣的家庭聚會,徐斯帶她出席是意味著什麼,她忍不住了,追問:“徐斯,你是真的想好了嗎?”

徐斯摟住她的肩膀:“江湖,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

“都有。”

又是這樣坦白,徐斯不是不氣結的,恨不能掐她兩下才解恨。他何曾對一個女孩用心至此?

但是江湖撫摸他的眉頭:“徐斯,我是覺著現在這樣去參加你們徐家的家庭聚會,好像一切都快了點,那就有那麼點——那麼點——”她斟酌了一下,“不真實。”

徐斯歎氣:“江湖,在你眼裏,我是怎樣的人呢?”

江湖講:“你是做什麼事情都會有計較的人。”

徐斯笑,江湖是了解他的,因為了解他才生出萬般的不確定。他喜歡這個女孩,也許正因她的犀透和她對他的了解。他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心,加深對她的擁抱:“小蝴蝶,我可真喜歡你。”

直白的愛意表達,徐斯不是第一次說,這一次說,才讓江湖真正心襟蕩漾。

她不禁暗罵自己:為何要對自己這樣沒有信心?是否父親的離去,讓江旗勝女兒麵對感情的勇氣都沒有了?轉念,她又想到了高屹。

是的,江旗勝的女兒自小可以什麼都能擁有,唯獨感情,一直求而不得。

真正的愛情是什麼樣子?如高屹之於海瀾?還是就像如今的徐斯待她?

若她同徐斯一如最初隻是一場遊戲,她亦有遊戲態度可待之,但,她知道自己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質變,逐步瓦解了她原本以為很堅固的心防,她早沒有了最初的鏗鏘決定,在享受歡愉的最初的欣喜退卻以後,她開始怯懦。尤其是怕失敗。

當然,她能看出徐斯的情意,從最初到現在,徐斯的感情是在升溫的,而她卻不知麵對如今的徐斯用何種態度才能令自己真正釋懷和快樂了。

江湖也暗自歎自己引以為傲的那些衝勁和自信全部丟到了哪裏去了。隻是——每每想到高屹,她比任何時候都確定,自己是喪失任何的自信和勇氣的。不過她所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會在另一個特殊的場合又遇見了高屹。

那是在父親的墓前。

江湖一直沒有告訴徐斯,父親的忌日同洪姨的生日是在同一個月。這也是她一開始聽說洪姨生日時產生驚訝的原因。

她沒有告訴徐斯父親的忌日,而徐斯再有心,也是有疏忽的地方。是她對徐斯有所保留了。

這樣時節,有人慶生有人祭亡,真真實實的生死兩重天。

江湖還是想自己獨自一人和父親待著。父親故去之後,她每個兩三個月會到墓園祭拜,在父親的墓前靜坐,看雲卷天舒,什麼都不想。

今次,她想把她的捷報稟報父親,自己在日日進步,不會玷辱先人名聲。

江湖是轉過一棵雪鬆時,看見有人立在父親墓前,雙手握成拳,垂在身前,頭也垂下來。一身黑色素服。

她在雪鬆後頭停住,她在想,為什麼高屹會出現在這裏?

這時候,高屹做了一個讓江湖驚訝的動作。他慢慢蹲了下來,輕輕撫著墓碑,表情肅穆,而嘴唇微動。

他在同父親說什麼呢?是宣泄還是懺悔?抑或高屹畢竟是念舊的,可他處心積慮做出那樣的圈套。

江湖很想走過去問出這個疑問,但不敢跨出這一步——她一如既往地怕著這個男人,渴望接近而又不敢接近,五內會移位,不知是愧還是恨,是愛還是怨。

世間有太多難解的情緒了。

江湖最終仍是沒有跨出這一步。一直等高屹走了以後,她才走到父親的墓碑前。

父親的遺像並不慈愛,不是在她麵前的那個爸爸的樣子,而是選了他的一張雜誌采訪照,那是曾笑傲江湖,睥睨天下的企業家江旗勝。

江湖拿出手絹,把父親的照片擦拭幹淨。再把供飯、供酒一一擺好,學老人那樣焚香燒紙,下跪磕頭。這樣最俗氣的祭拜,才能表達自己的哀思。

然後她坐在父親墓前的草皮上,久久望著父親的照片,默默和父親說話:爸爸,你走了以後,我遇到一個男人,他為難過我,後來追求我,當然也幫助了我,他說他喜歡我,可我不知道是不是能相信他,選擇他。

照片內的父親餘威仍在,目光炯炯,仍是那個笑傲江湖、睥睨天下的王者霸主的樣子。

江湖這樣望著父親,父親永不會再給她指點了,她隻能自己選擇。

但她知道父親一直是催自己前進的,因為父親的目光永遠向前,蘊含力量。江湖把背脊挺了挺。

從墓園出來,天空碧藍,門前一條寬闊大道直通通與天際相連。也是另一種海闊天空。

江湖給徐斯打了電話:“什麼時候給洪姨買禮物?”

徐斯在那頭笑了聲,江湖自我排遣自我疏通以後,就可以迅速站起來做選擇,這一段日子來,她的這一點是頂頂吸引他的。他說:“你有什麼好建議?”

江湖倒真有個主意,問:“洪姨屬什麼?”

“馬。”

江湖道:“OK,我知道了。”

這天晚上,她就把徐斯約出來,一起去了周生生,同店家談妥定製一件千裏馬造型的金器。

徐斯笑:“雖然很俗套,但也不乏新意。”

江湖也笑:“徐老板,何必損半句讚半句呢!”

徐斯說:“下周六早上十點,我來接你。”

江湖沒有猶豫地答應了。

徐斯一直以為,自己目前對感情以及感情所將涉及的事業所做的決定都是合情合理,沒有任何地方會讓母親感到不合適。

但方蘋的態度顯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當她聽徐斯講完在洪姨生日會上,會攜伴出席,且那個伴侶是江湖時,先表現出一點驚訝,說:“一直以來我們的家庭聚會,你都不會把處的朋友帶回來,這會造成家人的誤解,並不是很合適。”

徐斯答:“媽,那是因為沒有到合適的時候,也沒有合適的人。”

方蘋滿臉的不以為然。

徐斯很是意外,母親的話內隱含著拒絕的意思,他不是聽不出來,但這並不符合常理。於是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媽,你和嬸嬸不是當年還想讓我做江董事長的女婿嘛?”

方蘋捏捏眉心:“那都是老早以前的事情了,你不是一貫看不上小姑娘的大小姐脾氣?雖然她如今已非昔日可比,但你們才相處多久?這太草率了。還是你花花心思變了,不泡女明星改泡了女企業家?”

徐斯說:“媽,此一時彼一時。”

方蘋擺擺手,她不會同兒子再爭執下去,說:“既然已經請了人家,那就帶回來招待一下吧!就這樣罷。”